油菜花开的季节,知青点来了一个,。梅子,穿一身草绿色军装,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她:白白的皮肤,翘翘的嘴巴,眼睛会说话。前不久,生产队播放了《刘三姐》露天电影,我们男生的魂都被勾走了,梅子的到来,让我们找回了那种可耻而幸福的感觉,内心翻腾着只要琢磨就难以入眠地幻想。
梅子很活泼,还有些早熟。刚开始,我们男女生很少来往,女生看我们就像看流氓。梅子连人,和我们男生很和得来。乐意和我们说笑,有时还为我们一帮臭小子洗衣裳缝被子。我们都非常喜欢她,嘴上不说,一天看不见,感觉缺点啥。
梅子还喜欢唱歌。梅子在学校是“,战宣队”的骨干。梅子的歌声挺好听的。梅子在月亮升起的时候,就经常唱: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这时,我们就跟着喊,衷心祝福你好姑娘……这是那个年代的“黄歌”,我们都稀罕,一旦想家,夜里就狼一样地嚎。
唱着唱着,就忘乎所以,男生女生就练拥抱,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刻。有一次,趁别人不在,我就和梅子就抱了一回。我闻到了梅子身体的味道,好激动,好紧张,和幸福。但凭良心说,我们没干别的,就抱一下。
就有男生想入非非。老红就和我透露过喜欢梅子,说有怪怪地感觉。我心里就涩涩的。说句心里话,我也是这样想的,也有怪怪地感觉。
一天,队里铲地,我幸福的和梅子垅挨垅。有时,我们的手碰一下,有时,屁蛋檫一下,我就像触电,如果……我正深入地想,梅子突然用肘拐了我一下,梅子脸红红的,说问你个问题。我低着头,说你说吧,心里就有种怪怪的期待。一加一等于几?梅子神秘地问。我懵了,这是一年级的算术题啊,我很失望,梅子会提出这样低级和无聊的问题。我没加思索地揶揄:等于零。我突然看见,梅子怔在那里,梅子的脸白了,屁股一扭,就再不理我,把我像傻子一样扔在发呆里。
当天晚上,我想找梅子谈谈,想“死”个明白,但她不理我,总给我后脑勺。月亮升起时,梅子出去了。我明白了,就屁颠屁颠后面跟着,心想,女孩真有意思,就会折磨人。我正想撵上去,我突然发现,老红从苞米地窜了出来,还拉住了梅子的手,我愣怔了,就又傻了一回。
我知道,梅子不属于我属于老红了。为这,我弄湿了好几回枕头。
我赌气地问老红:一加一等于几,你小子知道吗?我想:他一定知道,否则,梅子怎么不理我只理他了,老红一句话,让我更糊涂,等于三,蠢猪。我就像猪一样的蠢在了那里。
后来懂了,一加一是那个,“三”是爱情的结晶。我恨自己蠢,让老红拣个大便宜,我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不久,国家恢复高考,我考上个中专学校,虽不可心,但我也高兴,可以离开那个伤心地了。
离户的头天晚上,我感觉时间太慢了,我就出去瞎逛。月亮升起来了,大地白亮亮的,风吹得庄稼唰唰响。路过那片苞米地,我又想起了梅子,还有可恨的老红,还有那双讨厌的手。正折磨着自己,突然,从苞米地飘出一个人来,把我吓一跳,几乎趴地上。我听见了咯咯的笑声。梅子!我不敢相信,但是真的,我最熟悉她的笑声了。
我问梅子,为啥不理我了?气你,那为啥理老红了?气你。梅子调皮地看我。那,那为啥拉老红的狗爪子?气你,气死你,你还抱过我呢!梅子一脸委屈。我想:可也是。凭啥气我?我又问。梅子不正面回答我,扬着小巴掌问我:一加一等于几?说。像审问。我看了眼梅子,没敢再胡说。我嘿嘿笑,等于三,以前不懂,蠢。梅子就用小拳头捶我,边锤边笑,笑着笑着,哭了。
梅子又唱: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我就跟:衷心祝福你好姑娘……这句,是我搂着梅子唱的。梅子的味道很好闻,和从前一样。但凭良心说,我们什么也没干,就搂一会。
老红不再理我。我也不理他,看见他的背影,我会得意地骂:蠢猪。
许多年以后,梅子还会扬着巴掌审问我:一加一等于几?说!我一缩脖子,等于四。
儿女就一脸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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