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是阿六的老婆,没人知道她的全名叫什么。阿花不是阿六娶回来的,没有明媒正娶,她是阿六牵着手回来的,应该说,是阿六紧紧地抓着阿花的手拉回来的。
阿六的心仍在疼,一想起刚才那三千块所有家产加外债的人民币,看着那个老头“媒人”的笑脸时,心更疼!那张笑眯眯的脸好像在耻笑他,四十已出头的人现在才“娶”老婆。
阿六把阿花拉回他那间老祖宗留下来的唯一不动产破老屋,仔仔细细地把阿花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又看,终于笑了,“想我阿六,四十多岁竟然能娶到一个十九岁的黄花闺女!”阿六想着想着,又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阿花眼睁睁地、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听到阿六莫名其妙的笑声吓得哭了。
阿花想过逃,当时认了阿六不过是不愿进“发廊”。但阿六天天盯着,什么事都不干,正如所说,阿花是阿六的全部资产的投入,来不得半点风险。其实村里已经有口头规定,也有人在当阿花这些人的护花使者。阿花连寄信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逃了。另一个叫阿菊的女孩半路给抓回来后打得遍体鳞伤,全村的外来媳妇到场观看后噩梦频频,吓得阿花再也没这个念头了。
既然没了这个念头,阿花就想好好的跟着阿六过日子。虽然这个男人比他父亲小不了多少,阿花至少目前认了。
武力镇压的次数相对减少了,阿花渐渐好些。阿花也是农家女,干起活来挺地道,两个人的生活通过勤劳致富的道路逐渐趋于好转,外债还了。
两年后,有一个女孩逃出去了,报纸刊登了这出丑闻。公安局的人来带走阿花,阿六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紧紧拉着阿花的手不放,一再保证不再打她骂她,以后叫他干什么都行,还给公安局的同志磕了几个响头。阿花的心也是肉做的,一个大男人这样哭哭啼啼,心有些软了,想想这些日子阿六确实对她好一点,对公安局的人说,“同志,我不想走了”。
日子一天一天好起来,阿花提出回一趟娘家,阿六也同意了。
三个月后,阿花回来了。
回来的当晚,家里坐着两个男人,说是要来搬走他家的电视机。阿花看了一下杂乱不堪的地上满是六合彩的图纸,桌上一个放大镜。阿花来不及放下包袱,紧紧抓着,放声嚎啕大哭。这是她辛辛苦苦养猪赚到的钱买的呀。最后,电视机还是搬了。
接下来,阿六天天不干活,日夜死死盯着图纸,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其样子比贾半仙还神秘比老教授还老!无论黑夜还是白天,自言自语,什么猪猴相冲甲乙丙丁之类滚瓜烂熟。
村里不时传来一些六合彩的“报道”。有一个人梦见他死去多年的父亲骂他不孝,他竟然凭着这两个字苦思冥想,押了个“11”,中了!因为“不孝”这两个字的笔画是11画,他父亲在梦中也连续骂了他十一句“不孝”。那些疯子也开始成为焦点人物住宾馆吃酒楼坐小车,因为据说这些人洞察天机你要是对他好他会给你一个码你就发达了。
可惜阿六的父亲没来骂他,反而,他骂他父亲不来骂他;他也不是疯子,后悔自己不是疯子,也结交不到见不到疯子,因为所有的疯子早让有钱人捷足先登享受去了。虽然也学人家买了几本奇门遁甲诸葛神算麻衣相术之类的玄学书本,但是,阿六总是输,从没赢过,连十块钱也没赢过,最高记录是那个记码的人算错数给了阿六五块钱。
阿花苦口婆心劝了又劝,一点效果也没有,每次输码,阿花不敢在家,但始终逃不过一劫,只是程度问题。昨晚,阿六竟然要把阿花当出去,三千块钱当出去!犹如当初的三千元人民币!
阿花想了一个晚上,天没亮偷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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