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天儿真不错,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上了班,我拎起塑料桶准备打水洗车。 倒霉蛋季晓民一脸神秘的凑到我身边,轻声说:“项科长,走,帮我办点事。”
“什么事,鬼头鬼脑的?”我笑着问。瞅瞅他,见他手里还拎着个大包裹。
“走吧,到车上和你说”。他拉开车门,坐在我的副驾位上。 前段日子,他被人秘的肖科长给算计了一小把,结果科长的职务被拿掉,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办公桌也被抬走了。人都喜欢同情弱者,我很同情他。他和我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爽快的答应了他。
我的车是现场用车,就和消防的救火车一样,是不准随便乱动的。今天他来找我,我答应了。没办法,“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底。”人情社会嘛。 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不过,他就是有点自命不凡 。对于这一点,我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人们不都是这个样子嘛。 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还有谁能瞧得起你?
“哪个方向?”我大声问。
“看守所”。他悄声答。
“嗯——?”
“还是你嫂子的事,快走吧”他催我。
车洗不成了,我把桶放回后备箱 。 这小子总是和我装。他和他的媳妇都与我同岁,只是他比我大上几个月,可是他一张嘴就你嫂子你嫂子的,简直是气我。 他爱人的事我略有耳闻,但从未亲眼见过她本人。据说她是本市一家国营食用油厂的支部书记,颇有神通,后来由于经济问题,被市反贪局弄进去了。还听说她在局里“临威不惧。大义领然。慷慨陈词”。如此看来,这位还真不是个“一般战士”。一般人进到那里,不说魂飞魄散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司有位领导被发现有经济问题,问题牵扯到公司财会的出纳员,起初上级公司的老总们找她谈,希望她能主动的把问题谈清楚,然后内部处理。内部处理当然会从轻,可她死不认帐。最后公司领导没辙了,只好交给反贪局。到了局里,还没等到开审,她就瘫倒在那了 ,好家伙,屁滚尿流的。问题整明白之后,放她出来了。可是至今不能正常上班,神经彻底的崩溃了。所以说,如果她要是有季晓民爱人那两下子,就不会出现这等狼狈相了。
我把油门逐渐加大,十几分钟就到了收审所。 在路上季小民告诉我:从打他爱人被收审到现在都快半年了,可是所里一直不准探视。说是有规定,没定案之前一律不准探视,以防串供。他知道他爱人在收审所里病了,还知道所里今天要带他爱人去医院看病,所以他准备在今天,在所里带他爱人去看病的路上或医院里看望她。 不用说了,所里内部一定有他的耳目或疏通了所里哪位。不然他怎么能把情况掌握的如此准确,而且很有把握的赶到收审所。
到了收审所他看看表,他很清楚人还没被带出来,让我把车停在门旁等。还有就是他给他爱人带来了吃的和用的,这充分的说明了有人提供了让他与他爱人接触的机会。 看来防串供也不是那么容易能防得了的。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各种办法。条款每每减少一条,收取的道路每每就被堵上一条。堵上一条,办事的难度就会增加一个百分点。反之……
收审所的大门在苦苦的企盼中终于缓缓的敞开了,一辆面包警车从中开出然后疾驶而去。
“就是它,快跟上!”季小民急促而暂短的叫喊。眼睛瞪的溜圆,直钩钩的盯着前面的面包车。
我不敢待慢,猛踏油门急忙去撵。我不敢靠它太近,只在后面死死的盯着 。看来设计给予的机会不是在路上。 进了市区,前面的面包减速了,我问“它这是要去哪家医院?”
“市医院,”季晓民目标明确:“咱们超过去,咱们先到医院等它。” 这小子也挺鬼道。
我的车技还可以,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甩到后边去了。 到了医院,我把车停在进口处。我俩坐在车里,又开使了等待。 不一会儿,警用面包车来了。 季晓民的眼睛放出了光,他看到他的媳妇从警车上被带下来,他跳下了车。 到医院看病的人很多。两位着便装的警官,押着他爱人急匆匆的走进了医院的大门,我和季小民紧紧的跟在后面。穿过走廊里的人流,拐了几个弯,在一僻静处,警官让他爱人站在那里,然后其中一位警官进了门诊室。季晓民见此立即急走过去,另一位警官忙闪一旁。 一切步骤均在完美的设计中实现。 我看到了季晓民爱人的样子:高挑的个头,白净的肤色。她面容憔悴,黑黑的长发略显凌乱。 说季晓民的爱人很漂亮,我对此早有耳闻。今天在这样的场合我见到了她,果不其然。 季晓民在急急的说,他的爱人在忙忙的吃。就好像饿了三天的乞丐,突然得到了精美的饭食。 我避让到一旁,我不想听到他(她)们在说什么。我感到悲壮,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
唉,人啊,一定要把握住自己,人到了那里就不是人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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