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小径,无论山上的小径,田间的小径,公园的小径我都喜欢。走小径情趣盎然,小径迢迢、迢迢小径,颇有一番趣味。
在城市我也常走小巷、串小街。有时走进了死胡同便回头重新寻一条小巷小街。大学时假日回家,一个小时的无轨电车我不乘,宁走两个多小时的迢迢“小径”。
有人喜欢走大街,仰起头骜着脖子观赏高楼大厦。我不,很不喜欢那峨峨然的巍巍雄姿。
高楼大厦总居高临下,处处显示它的我武维扬与唯我独尊,时时表示它的雄伟壮大与高人一等。它们总不肯忘记乜斜着眼睛鄙视道路上的芸芸行人,我非常不喜欢它。它如同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瞪着大大的眼睛藐视、鄙视、监视着来往的行人。
我不在意它巍巍然,也不怕它瞪大了眼睛,心中无愧怕它什么,但是讨厌它,嫌它太盛气凌人。
高楼大厦的黑洞多么像睁得大大的眼睛呀,瞪住你的脸蛋,瞄准你的身材,瞅着你的口袋,似乎想要一口气吞噬了你。其中还常常夹杂了真正的“眼睛”,是些作风恶劣,爱瞧别人隐私的眼睛。
有些地方连住房的过道也有那些可恶的玩意儿,我的住处就面临过这种事。如果偶尔抓抓痒、抠抠鼻子耳朵捋捋发,一定也会被抓进了那个镜头里去,多么可恶又讨嫌。
一定也会有年轻人迫不及待在过道里搂搂抱抱而全被那鬼鬼祟祟的下流货瞜着了。
孩子考试都能买个小如绿豆的耳机,帮助创造优异成绩。职业需要的“绿豆”一定比绿豆还要小,放在面前摆在你身边也难觉察呵。
警惕呀!也许指甲缝里、鼻子眼里,哪处都在瞅着你注意你呵!这楼道,那小巷小街里,千千万万别打喷嚏,不要抓痒痒和抠鼻子。呸!有什么好偷看的嘛!
听说一言九鼎者就有过这样的丑态被人“瞧见”。当然那是在国外,是黄头发、蓝眼睛、高鼻子们干的,只是他们专瞧大人物,不瞅我们这些小百姓。小百姓只会在自己的土地上被人家偷看的。
真倒霉哦。叔呀、伯呀、表呀、堂呀、同学呀、朋友呀,认识自己的人毕竟有那么多,万一在电视里出现,多么难堪和丢人现眼哦。
有一年,光膀子的老汉就被人家收进了“匣子”去,在电视荧屏上曝光,西装革履的主持人把这些老汉们损得好惨哦:什么缺乏教育呀,什么素质低下呀,什么教养太差呀,什么没有文化呀……小小不言的光膀子,竟然比贪污腐败还要丢人现眼,还要“出风头”许多,简直中了“头彩”,如同卖油郎独占了花魁。
不过现在的小街小巷也不是过去那么地宁静,除了蔚为大观的小车之外,还常有飞驰如风的摩托,会猛然闯来身边让你渗出一身冷汗。
我留恋小径,害怕疯狂的摩托和傲气的轿车,讨厌放肆的电动,它们时时的示威、咆哮、狂吼,如同古时候敲锣清道的衙役,不断的吼着:“滚开,滚开!”
劳斯莱斯、奥迪、宝马在人群中高傲而放肆的横冲直撞,尤其有些挂着特殊标志的,它突然一声嚣叫,竟会令人震耳欲聋,还以为是高楼塌了呢。
小径也没从前平安无事了。回忆以往,走小径多么的轻松自若呀,没有精神压力,慢悠悠的走,度方步走八字步都可以,不怕人家蔑视,也无需如履薄冰、提心吊胆。
说人家蔑视决非虚造。一次,一远亲就坐在车里摇头晃脑,好不得意,当官有小车坐嘞。
一次他正巧见我提着菜篮子步行在人群中。我们已经多年不打招呼,这次人家却格外的热情,脑袋伸出了车窗向我打招呼,红彤彤的脸笑开了花。可惜有句民间谚语:“远看一朵花,近看牛屎巴”,绝!
我喜欢走小径、小路、小道。无论田间、山野、草坪,无论黄土路、黑泥巴路、鹅卵石路、水泥路、柏油路,都曾留下我的脚迹。我尤其喜欢田间黑泥巴路,软软柔柔亲密的贴着我的脚板,不像水泥路,天热时热气蒸腾而上,天冷时又从脚心往上渗寒气。
我不喜欢轰轰隆隆无视老人的东西,不喜欢。有人喜欢看一看、摸一摸,欣赏它油光铮亮,我从来不挨它,讨厌它的疯狂与张狂。
回归自然的呼声中,都讲究吃天然食品,为什么不也讲究多走走天然小径呢?步行街有点这个意识。只是寥寥无几的树木花草,称购物街更恰切。
小径、小道、小路之说也包括人生的、学问的路、政治的路、事业的路,它们也是从小径开始的。有人就从小径迢迢、迢迢小径,走呀走,终于走进了皇城,走上天安门和十里长街。
屈原有名句曰:“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人生之路“远兮”“漫漫兮”!
我喜欢小径之漫漫、悠悠、迢迢。人老先腿老,何必让自己的腿先老去,多一点悠悠之行好,小径迢迢令人心旷神怡,身体健康、神清气爽。小径迢迢、迢迢小径;迢迢之路“远兮”“漫漫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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