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有细碎的风吹过窗外。我在一些关于翠翠的念头里,驱车来到湘西。我着意边城的某个渡口,寻觅花白胡子的老头。还有那只黄狗。湘西的意象变的莫名的简单和清澈
一。凤凰月冷
见到凤凰史志办的张长元主任时,我见识了湘西男子的率性和真诚。当我们在茫茫暮色中到得凤凰古城,张先生早已在南华门下迎候着我们。
我来凤凰,本是在沈老和长沙艾敏的诱惑中。沱江的水,沱江的岸却给了我艮久的默念
凤凰史志办的张长元先生和我成了同庚好友。吃过凤凰的土菜,喝过苗家的米酒,他带我走过沱江边的夜色里,用史学家的学识和眼光给我述说凤凰的往事。而沱江的灯红酒绿毕竟比从前更加迷俗,我来湘西,本是不俗的念头,但也只得在如流的人群中恣意放浪。
月起。凤凰成了江岸的影子,一切的魅惑都在水中。穿行其中,我便成了古城的一个点滴。也许,凤凰的某个雨巷,少了江南的那点诗意;某个酒吧,少了丽江的那份野性;那么某个纸船中的祝福,有丽江的那份浪漫吗?我不知道,但是当我一个人在夜色里伫立沱江边,冬夜的沱江散去了许多喧嚣,有淡淡的雾气升起江面,此刻,我感受到了小城实实在在的清澈
我们来到了一个叫做"红色部落"的酒吧,冬日的酒吧少了那分疯狂和热闹,歌手的演唱也远不如都市那般煽情,但是当我走出,听怀旧的歌声穿越边城的石板小巷,入迷的夜色里有些恍惚。放眼望去,沱江飘过盏盏莲花灯,祝福里,不知有几多是经年的梦幻。
我继续无端的在江边踟躇,把一点信息发给秋色里伤感的女子:"此刻,任江畔千年的风吹起我的心事,想起你,有愁如秋。”
二。遥望茶峒
去湘西,总记得沈从文先生在《边城》开篇这样写道:"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因此,我此行最大的念想,除了看凤凰古城,就是去茶峒,看看沈老笔下的边城和白塔,寻觅翠翠和黄狗的影子
但是当张长元先生告诉我,茶峒在花垣,此去几百里,开车三个小时,我不由得有些犹豫了。我知道,去茶峒也只是个念头,我的同行对边城和翠翠是陌生的,他们只在意这里的灯红酒绿。而我也在想,沈老的边城写于1934年,那年的翠翠15岁,到今天99岁了,即使在世,也一如《泰坦尼克》里的Rose老掉牙齿了,我要去和她来一场旷世的对话么?
于是我把身边走过的红男绿女与《边城》中的人物对着号,这位帅哥脸白无须,也许就是顺顺家的二老,这个孔武有力的小子也许就是大老天宝,哪个屋檐下喝酒的白须老头也许就是当年的爷爷在世,那么翠翠呢?
那么到沱江的一叶扁州上去啊。我们去了,轻舟载着我们前行,江水如黛,两岸的吊脚楼和一些白塔倒影在水中,我恍惚听到如歌的往事在江水里流淌。江中,有对歌的画船伫立,驾船的小歌一曲<郎上坡>把我带入湘西的血色浪漫。我问船哥,当年的翠翠那里去了,他大笑,就在那艘花船里,二老早走了,而翠翠不老,不信你叫声试试?
哈哈,我怕,翠翠,我可以想念,却没有勇气面对,我怕那那隔世的情蛊染惑我,让我永远没有解脱。
但是第二天,我们却在古城的某个小店巧遇一个流浪的家乡女子,她陪伴我们走进沈从文的故居和墓地,一同以一个朝圣的姿态,这份朝拜异常庄严圣洁。那美丽高挑的身影和白皙的面孔,更是让我相信翠翠其实就在家乡。就在浏阳河边的某个渡口。这一刻,我记住了一个美丽的身影,她的名字叫赵静。
明天我就要离开凤凰了。今夜,边城的月下,不见翠翠的影子,透过满街红男绿女的身影,我看到那条黄狗的幻影,还有它的鼾声。不知有谁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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