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秋日的午后,一场秋雨,不期而至。
关闭电脑,关闭电视,我赤着脚,凭窗,凝望,这一场偶遇。
不知,是哪一位少女,抑或,某一位秋士,悲苦愁云,带来这一天泪水,从遥远的世界,不远万里。而我,此刻凭窗,却没有丝毫记忆,没有丝毫悲喜,宁静,如同山峦肃立。
雨水,泄落,远处,已然一片雾气。依稀,三两幢高楼耸立,此刻,也迷蒙在漫天烟雨里。那情景,仿若仙境,却断然不是在梦里,也许,那些高楼中的某个窗口,也有另一个人,或男或女,如我一样,在窗口眺望,在她的眼中,我这一方天地,也许,亦如幻境。
不远处的高架桥上,偶尔才会有一辆车疾驰而过,应该有溅起的水花声声,我却不得听悉。视野里,只有一闪而过,匆匆赶路的痕迹。
对面,是一片三四层高的老式住房,原本暗色的楼顶,雨水冲刷后,却泛着晶莹的白光,如湖面波光粼粼。住房边,是一排树木,大抵同样的高度,大抵同样的种类,只有隔三差五的某一株,远远高于其它,也更加茂盛。同样的土壤,同样的空气,同样的上天灌溉,物竞天择中,却不同的际遇,不同的茂密。而正是这几株,宛若鹤立鸡群,享受着更多的雨水甘露,享受着更多的阳光空气。
在老式住房和我的小区间,是一条窄窄的河道。暂时称之为河道,是因为偶尔还会有船经过,若没有这些偶尔,也许,这条小河,不过只是某条港汊,或者废弃的下水。雨水,坠入河道,倏忽不见,星星点点泛起的碎末,转眼消散。河水,似乎从未涨起抑或干涸,也许,是蜿蜿蜒蜒的通往某条更大的河,或者江,至少,这是一片活水。而这落下的无数雨丝,也许便顺流而下,归往所来之处。
雨点,落在墨绿色的雨篷上,铛铛作响,也许,有某种韵律,也许没有,仅仅是凌乱成无数种巧合,听者有心,也许,便有了味道。
雨篷下,是铁管焊接的晾衣架,也许,这种窗外的装饰品,是上海独有的,据说,当年的出现,也是为了解决住房紧张,因此,家家户户便向户外索要了这些许空间,以备阳光充足的时候,晒晒衣服被褥。虽然现在这类问题少许有了缓解,可是,这装饰品却流传了下来,成了一种思维的定式。铁管,经过经年累月的雨水洗礼,早已经锈迹斑斑。而这一刻,它却成了鸟雀的避风港。一直小鸟,从天而降,落在铁管上。这小家伙刚落下,就扑棱着翅膀,抖落了一身的雨水,然后,用嘴啄着翅膀下面,也许在梳理羽毛吧,臭美的小家伙。正当我想仔细端详端详的时候,它却又匆匆的飞走了,难道还是怕人?也许吧。
铁管上,开始挂起了水珠,从小变大,然后迅速的贴着铁管移动,一瞬间,匆匆坠落。也许,水珠,也是有思想的。也许她们也知道,铁管,不过是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等到乌云散尽,阳光照耀,生命,终究如水蒸气般散尽,自不如趁着生命尚存,寻一片泥土落户,滋养一片植物,如此,哪怕天光放亮,也可以在消散的一瞬,以另一种姿态出现,继续生命的过程。
窗下,是一片灌木,低矮而茂密,估计,当年也是为了养护河道才被种植的。而此刻,也许因为河道缺乏养护,自然,也没什么人来修理这一片灌木,因此,灌木反而恣意生长,一片欣欣向荣。有时候,是否天生天养,反而生命的空间更大呢?
秋雨,没有丝毫停息的征兆,天地苍茫,秋风渐冷,也许,这一场雨后,秋,该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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