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後,每年春節,弟弟一家三口就到我家過年。吃完午飯後,妻子和弟媳就開始*持包餃子。我女兒和我侄兒,喜歡吃三鮮餡餃子,弟弟喜歡吃羊肉韭菜餡的。所以,每年包餃子都要包幾種餡的餃子。 妻子和弟媳包餃子,弟弟擀皮,我負責打餡。因為我打的餡好吃,所以他們都叫我打餡。我認為,餡好吃不一定油放的多,關鍵是作料。蔥姜味精的比例要適中,香油和豬油也要適當。油多了膩,油少了餃子餡不水靈不香。所以每年的三十餃子,都是我負責打餡。我打的餡不僅吃著香,而且一咬一流油。 打餡時,我先把水打進肉餡裏,然後再把豬油和花生油打進肉餡裏,最後放點香油提味。 現在的香油不香,放少了沒有一點香油味,放多了,就光顯油了。 現在的香油為什麼不香,究竟是人們的口味高了,還是香油裏摻假了,我說不上來。我記得小時候,要是在餃子餡裏放香油,滿屋裏都噴香。 父母去世五年多了,每次我打餃子餡時,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五十多年前的三十下午包餃子發生的流淚故事。 儘管那件不快的事情過去了五十多年,但每當我想起那件事都會流淚。仿佛那年三十的餃子,就是流淚的餃子。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儘管家裏日子還不是很好過,但三十的餃子還是要包的。 那時包餃子不像現在,想吃什麼餡的,就包什麼餡的。 那年代包餃子,就是豬肉和大白菜餡。 那年代也不像現在,包點餃子夠吃就行。 那年代包餃子,一包就是幾蓋簾,包好的餃子,凍在外面,吃的時候端幾簾子,在大鍋裏一煮。儘管餃子肉不多,油放的也不多,但我們吃的特別香。 那年三十吃了中午飯,母親先把面和好了,*持包餃子。打餡時,姐姐問母親還放香油不,母親說放。姐姐哼著《白毛女》“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愉快地從當院的碗櫥裏拿出那瓶春節每人照顧的一兩香油。姐姐打開香油瓶子蓋,香味馬上就彌漫了屋子。姐姐慢慢的往肉餡裏倒香油。母親當時說話好像心不在焉,說話有點口吃,她看姐姐倒香油倒多了,就說少、少、少…倒。 姐姐以為母親說再多倒點,就把半瓶香油,都倒進了肉餡裏。姐姐快把一瓶油都倒完了。母親才說出了少倒。母親說完最後一個點字,抬手就給姐姐一個嘴巴。姐姐捂著臉就跑到一邊哭去了,母親也坐在炕邊大哭起來。 大年三十的下午,娘倆在屋裏痛哭起來。哭聲驚動了鄰居的大媽大嬸們,她們都來到我家勸我母親和姐姐。然後一起動手幫著我們包餃子。過了很長時間,母親和姐姐才擦幹了眼淚重新包餃子。 那天晚上的餃子,儘管姐姐放了有半斤香油,但我吃的時候,卻沒覺得餃子有多香。我吃著餃子,流著眼淚。淚水從臉上流到了碗裏,都是酸苦的。 這件事,雖然過去了五十多年,但每年三十和弟弟一家包餃子。我都會情不自禁想起當年包餃子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想起那年三十的餃子,我就會想起去世的母親,想起母親,我的眼淚就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