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饭时,发现家里的蒜,有几头已经长出了短短的蒜苗。于是决定全部剥出来,种一盘蒜苗来吃。 剥完了蒜,取一个盘子,拿针线把蒜串起来,摆在盘子里,倒上水。红盘,白蒜,清水,绿叶,好美的境。 突然就觉得好熟悉。 是了,今年已经93岁高龄,身体还康健的姥姥,当年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我潜意识里的行为,就是幼时跟姥姥相处留下来的。
因为母亲身体不好,18岁上大学前,基本上姥姥在照顾着我。我极独,也极贪玩,独就是不喜欢跟别人玩,贪玩,就是一个人往疯了去玩乐。 只有三个时刻,姥姥能把我留在她身边一时半钟点。那就是吃饭的时候。 “粪孩,帮姥姥剥个蒜。” 随着姥姥说出这一句话。我就开始坐在小板凳上,拿或者一头,或者几瓣蒜,旁边放一个碗,开始剥。 蒜在我的印象中,极难剥,但不至于刺鼻辣眼。 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我都很难把蒜的那层薄薄的皮揭下来。往往是鼓捣半天,也是用牙咬开剥好。 整个过程,往往持续十几分钟。姥姥在旁边欢笑着,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话。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 这种谈话,一天至少也有三次。人,都是要一日三餐的。 直到我上大学后离开家乡,这种谈话就没有了,变成了一周一次的电话。电话,总没有面对面那么温情,冷冰冰的。
毕业第一年,在北京的校友聚会,偶然谈起剥蒜的事情。师姐说,你先顺着蒜的那个弯度,用力弯它一下,再剥就非常简单了。 回家一试,果然如此。 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接下来的元旦假期,匆匆回家。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姥姥。 这时的姥姥,身体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有点耳背了,走路也略不变。 我到了姥姥家的时候,发现她在剥蒜,手法娴熟,使用的就是师姐传授的办法。 可是,自我记事起的十几年,姥姥从来没有传授过我。
这时,姥姥看到了我,她的面容,还像5年前一年,温暖欢乐,带着一丝浑浊。 我刹那明白了,姥姥没有教给我,是因为喜欢那每天相处的三段短短的时光。 是了,我情愿也永远不知道怎么样去剥蒜,也情愿永远在最后用牙把蒜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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