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重阳节,22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风雨将至的闷热,狂风暴雨后母亲突然离世,如一个炸雷劈来,我们失去了世界上最亲爱的人,从此暗暗掉泪偷偷哭泣,22 年了,才能静下心来写一写我的母亲! 母亲小巧身材,大眼睛白皮肤,为人豪爽,做事干净利落,喜交闺蜜,几个妇女常常在一起吧唧吧唧讲悄悄话,讲到高兴时大家哈哈大笑,唯有母亲的笑最嘹亮,散散阔阔,如粒粒水珠滚在荷叶上一直滚到河对岸,本来别人不笑了受母亲的影响和感染又哈哈大笑! 母亲不认识字,这是她终身的遗憾,也是她感到卑微的软肋,她最羡慕的职业是女教师,她觉得那样的女人最美!一切有文化的女人在她心中都是美女!母亲长的清晰秀美,长年其耳短发乌黑柔顺,喜穿棕色衣服,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中学老师或是那个单位的会计,得知她不识字,都打惊打怪说:不相信不相信,你居然不识字啊?母亲常常讪讪的羞涩的走开,回家叹息着说:唉,你外婆不让我读书啊——她多少抱负都在这长长的叹息声中夭折! 虽然母亲不识字,她教育我们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很有哲理,让我们终生受益。 一次她在洗被罩,她拉我到跟前问:“杉,你说是被罩脏还是水脏?” 一盆黑呼呼脏水。我不加思索脱口说:“当然是水脏,这么黑的水!”母亲当时没吱声。她也没泼掉那盆水。第二天清晨,她拉我到那盆水前又问我:“你说是被罩脏还是水脏?”我一看那盆水清清的,所有的脏东西都存在盆底,我说:“咦,是被罩脏啊!”母亲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长了,一切都分明!做人也是这样的。”我是懂非懂的点点头上学去了。 在学校或在家里,受了委屈,我很生气,母亲要我忍,我吵嚷道:“为什么要忍啊?为什么?”母亲说:“忍字高忍字高,忍字头上一把刀,刀子放在心头上。”我奇怪:“你不认识字怎知忍字头上有个刀啊?”母亲说:“杉,记住,一个人一辈子可以什么字都不认识,一定要记住忍字,一忍消百灾啊!” 有一次和姐姐吵架,被冤枉了很生气,母亲说:“冤枉,就是冤枉人的,冤枉人就对了,冤枉树就错了。”我又和她吵,她把我拉到面前两手扶住我的肩一字一句说,“在冤枉中长大才是真正的长大,一直顺溜的长大那就没长大!” 我茫然的望着她,不明就理。 母亲是因父亲被整,随父亲从县城下放到洪场镇,镇上都是当地人,七大姑八大姨错综复杂形成一张关系网,镇很小,只有600多户3000人左右,外来户只有三两家,母亲不识字只能在工厂做工,车间主任把吃力不赚钱的事分给她,是再平常的事。母亲做事勤快心灵手巧,豪爽大气,在哈哈的笑声中藏着多少委屈和不平,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们家兄弟姐妹五个,父亲常年在外,又没有外婆和奶奶照顾家和孩子,母亲除了上班,其他时间真是蹦起来做事,砍马草卖一分钱一斤,捡磗渣是几角钱一个立方,打草包四元两角一打(一打五个)。捡柴禾捡谷挖黄豆蔸子……她一阵风似团进来,袖口一卷围裙一系,做饭,急急的吃完饭。又一阵风似的卷出去,一个下午她砍一大担马草回来,到傍晚挑到搬运站卖,可以卖一元多钱。 晚上,我们围在大方桌的煤油灯下做作业。母亲静静的坐在一旁,就着灯给我们绣枕头,缝衣裳做鞋子。她那样安静那样秀美给我们幼小的心灵多少安全感啊!?? 写到这里我的心尖楚楚的疼痛,眼泪无声的流淌,卫生纸揪满地!22年了,我才能静下来停停滞滞写这么长的文字,前几年前十几年都不能提母亲,一提就哭倒在侧不能自己! 母亲说:年轻人不能和60岁以上的人吵架。因为他年纪大,你再有理都是没理的。 母亲说: 人和人隔一层薄纸,不能捅破,捅破再也没意识了。 母亲说:一个人只跟两种人吵架,一种是最亲的人如父母姐妹兄弟,一种是这一辈子都不理的人,吵架前想清楚,是这两种人就吵,不是就不吵。 母亲说:一个女人不能好吃懒做,否则,就失去了做女人的尊严! 母亲说:穷不失志富不癫狂。 母亲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母亲说:交朋友一定要交比自己有知识的人,这样你可以向他学习。?? 我今年49岁,现今的社会物欲横流道德不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己把墨水打翻了硬把白天说成黑夜的人比比皆是。我经历了一些事,认清了一些人。回首母亲对我幼时的教育,使我终生受益!回味无穷! 在此写一短文,纪念我伟大勤劳平凡的母亲,美丽善良能忍耐的母亲,富有生活哲理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