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还未响,我就将脑袋伸出被窝外了。这是整个寒假中醒得最早的一个清晨。两片垂地的窗帘将我和窗外渐明的天完全隔开,书架、桌子以及衣柜,在我初醒的双眼中是多么的朦胧。冬天的清晨六点是温暖的,它没有夜的漆黑、没有白天置身于屋外的寒冷,它让我心生留恋,留恋那份积累了整整一夜的温暖。 离家返校的日子,总让我感到失落而怅惘。我缓缓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抓寻到枕边的毛衣外套,就迅速地套在身上。这时候,我已经清晰地听到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自从开了早餐店以后,母亲每天早上天擦黑时就起床了,她要煮一锅粥、烧开水来浸泡干细的米线,而后,她要去市场买最新鲜的猪肉,接着得洗很多东西……等我到店里帮忙的时候,她总是把该准备的食材都准备好了。 今天早上,母亲像往日一样在厨房里忙活,我走进厨房,打算随便煮点面来填饱肚子,然后就到车站搭车。母亲看到我来了,就问我有没有收齐东西。我傻笑道:“您放心吧,我不再像念高中那会,总是落下东西。” 等我端出早餐准备食用时,父亲也来了。从我家到车站,是比较长的一段路,所以我让父亲开车送我去车站。我很早就把他叫醒了,只是他赖床了,拖到现在才过来。他想觅食的鸟儿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我告诉他,我给他煮好的早餐放在碗柜里。而他打开碗柜不到几秒就关上了,几乎视而不见。“我要喝粥,我不吃粉!”他总是这样气我。 降霜了,车背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霜。我刚把行李搬上车箱,就听到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妹妹正把脑袋探出窗外,对我说:“二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去搭车了?”看着她一头乱蓬蓬的乌发,我禁不住笑了:“很快就回来了。” 坐在窄小的车厢里,我感觉我和父亲之间隔了一层真空。我们一直都不说话,他也不喜欢和我说话。他专心开车,而我就望着窗外的世界出神。路边的草木都被覆盖上了白霜,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多么圣洁开阔的一道风景,既不像皑皑白雪那样压在山岭上,也不如晚秋般干燥凄凉。那种晶莹的白、浅浅的白,真的可以给我带来温暖。下坡时,父亲突然对我说:“你的手提电脑放在座位上就好了,带在身边。” “我知道啊!”我随口答上。 “下车的时候,不要急着去洗手间,记得带齐行李。”他接着叮嘱我。 “嗯,我会记得的。” 我刚说完,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然后递到我手心,只说了一句:“好好念书吧。”那一刻,我记得我是愣了一会,然后就迟钝地应了一声。在车站外边等车时,看着父亲紧缩着双肩,双手藏进口袋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对他说些什么。 坐上大巴后不久,阳光从车窗外照了进来。我感到有点热,就取下了围巾。这时候我往窗外望去,只见莹白的晨霜都消失不见了,想必都融成了露珠,正躺在初发的芽苗,和我一样沐浴着冬天的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