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妈妈口中得到一个消息,这消息对我,不啻于晴天霹雳,爸爸的好友,我的副爸,已经离世了,而且已经离世两年!
虽然假装平静,不想被家人看出什么,但是心里却一阵剧痛,眼睛忽的就湿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副爸的音容笑貌,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不忍去想,却不由不去想。
“副爸”这个称呼,还是源于一次玩笑。那时,他非要我叫他爸爸,而我又怕爸爸吃醋,于是便折中给他起了“副爸”这个名字。说起来,副爸和爸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中学时就是同学,大学上的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在同一个学校教书,风风雨雨好几十年,敢情自不必说。而且副爸和妈妈还是一个村子的,这双重的关系,使得副爸和我家自是比别人更亲些。
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副爸对爸爸说过希望把我换给他,因为他家三个孩子都是儿子,而爸爸三个孩子都是闺女。爸爸不同意,便只得作罢,但这丝毫不影响副爸对我的疼爱。副爸家在学校开了个小卖部,副爸经常会带给我一些零食吃,而每次放假,副爸便带我出去玩,给我买东西。其实副爸家也不富裕,甚至比爸爸负担还重,因为他要给三个儿子攒钱买房,娶媳妇。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他对我感慨,“多吃点,看我闺女瘦的,平时是不是老饿着你啊。唉,你那个爸爸是管你,我这个爸爸是惯你。”而我当时一边笑嘻嘻的听着他感叹,一边兴致勃勃的吃着他给我摆了一桌子的零食,心里却嘟囔,真啰嗦。
高中毕业,我去外地读书,摆脱了爸爸的监视和副爸的唠叨,我快乐得像一只终于获得自由的小鸟,到学校后,给爸爸和副爸分别写了平安信,同时寄出,但就是这封信,却让父亲醋意大发,在信里我用了papa这个词,结果副爸拿着信去向爸爸显摆,“看,闺女叫我爸爸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父亲于是生了气,寒假回来言语间对我颇有不满,害得我再不敢对副爸表现出特别的亲热,但是那种熟络和没有间疏的感觉是改变不了的,于是在学校里见到他,依旧是笑嘻嘻的,只是副爸这个称呼也不敢叫了,弄得他很失落,过了几天,便对父亲诉苦,闺女见我咋不亲了呢?而父亲在和我复述这话时,我明显的听出了他的小小得意,唉,这两个人啊!
结婚时,副爸也去了,我带着老公给他敬酒,他笑呵呵的,眼角却挂上了泪花,别的老师都笑话他,“瞅瞅,人家闺女结婚,把你高兴成这样!”而副爸平时唠唠叨叨说个没完,这会儿对别人的取笑却一句反击也没有,而且居然不争气的用手揩起眼角来,唉,我这个副爸呀!
想想自己真是很不懂事,结婚后,一直忙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别说副爸,连爸爸都很少关心,直到爸爸猝然离世,我心里的悔恨无以复加,我懊悔自己没有多花时间陪爸爸,子欲孝而亲不在,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和无奈!按理说,有了这个教训,该知道好好陪副爸了,可是也许是爸爸的去世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每次看到副爸,我就会想起爸爸,于是便下意识的避免着与他见面。只记得有一次,在家门口的车站碰到副爸,我连拉带拽把他拽到家里,算是呆了一会。但我没想到,这竟是我们最后的一面。
之后,一直没见到副爸,以为他过得很好,万没想到,他竟然在爸爸去世四年后,也追着去了。额,有谁知道最疼你的人相继离开你的那种感觉?真的好疼,好疼!听妈妈说副爸得的是膀胱癌,那么,他死前一定是饱受了痛苦,我不敢想象,副爸被病痛折磨的样子,那该有多痛,有多苦!我不知道,副爸在知道自己去日无多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怪我,额,不能想,不能想!心,已痛的无法呼吸。亲爱的副爸,对不起,原谅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吧,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因为你是那么的疼我,根本不可能舍得怪我,可是,可是,我如何原谅自己,如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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