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某个午后,我驾车在达旗的外环路上行驶,这是鄂尔多斯一个比较久远的城区,高速路牌用着奇怪的蒙语标示,这里地大物博,人烟稀少,远处丘陵纵横,植被低矮,根植于沙漠之中,繁华的背后,依旧沉淀着历史的沧桑之感。
我只是喜欢这样阳光充沛的午后,打开音乐电台,可以听见当地的民族歌曲,时间如流水一般,平静地流转,世界安静,如此甚好。
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旅行,它的空旷辽远,寂静无声,仿佛深藏着许多未知的秘密,让人不禁想去探寻,而得来的结果,是对生命沉浮的肯定,这片神秘的土地,蕴藏着无尽的传说,它的历史如此绚烂,又是如此孤独的存在。
就像一个人,作为个体,生存于世,然后走向消亡。
只是灵魂要保持美丽。
三年时间,我走了很多的城市,很多时候,我只是想让自己不停地行走,走在苍茫的大地上,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然后走到自己爱的人身边,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停止,停止就意味着消失。
记得有一年,我在北京的地铁里,看来往的人群,那时我并不知道人们为何如此奔波匆忙,也不知道,在繁华的都市里有着太多的梦想与残缺,然后,我加入其中,在地铁的窗户玻璃上,我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列车疾驰过站口,那种飞奔的感觉,令我眩晕,措不及防。
生活的版面,本就黑白,是我后来才明白的事。
时近落日,将车开进一处沙丘,穿着旅游鞋在上面行走,软软的沙子如同可以细碎的往事。捡起一块石子,表面光滑,握在手心,如同握住一段过往,然后用力抛开,抛向有落日停留的天边,看它在天空划过一条弧线,体会一个异乡人的漂泊之感。
想起少年时,和一个女孩在合肥郊外的人工湖沙滩上行走女孩赤脚在上面飞奔,身形雀跃,那一刻,我只想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以为可以一起变老。
很多年以后,女孩结婚生子。不知道,在时间里,很多诺言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只有当初一刻的感动。
朋友说,如果选择遗忘,我会走到很远的地方去尝试遗忘,而她只是说尝试。
以为可以忘记一个人,可是时间的这头,在回忆里,一切都会重新来过。
我们逃脱不了感情的束缚,内心的声音只有自己可以听得到。
而有些回忆,足可以让人疼痛一生,甚至摧毁信仰,这是我深刻的体会。
在七月的时候,我写《如风》,完成了对二姐的纪念,然后我读纪伯伦的传记,他写道“妹妹死了,我心中的上帝也死了”,那一刻,我轻轻地流下泪来。
那段时间,我经常性失眠,深夜里胃疼的厉害,然后我起来喝冰冻的啤酒,不停地抽烟,一整夜的抽,满屋子都是烟草的味道和散乱的啤酒罐,那一刻,感觉死亡很近。内心挣扎无措,生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的过往凝于一刻,对于姐姐的离世,成了我最痛的症结,割舍不掉,亦难以平复。
我在空间里写下,从来不敢夸耀童年的幸福,因为我的幸福都来源于这个疼爱我二十多年的女人,我说给她听,我以为她可以听得到,这是我以为的事。
父母赐予我们的亲情,却不能永远。
安生一直到死的时候还在问七月,永远到底有多远。这是安妮宝贝的《七月与安生》,后来我不停地读她的文章,想要找到答案。
生命的甜美,不能仅仅是浅尝辄止,同时,对一切我们也不可能贪婪地企求永远。
这是我从她那里得到的解答。
古老的火车站,锈迹斑斑,一列火车鸣响了汽笛,消失了,城市也消失,我们要找的人,也消失了。
生命是一场宿命,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它。
我听见她在那里喊我,用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
在阳光下,我翻开自己的手心,看它的纹理相互交错,姐姐说,所有的宿命都刻在上面。
我说是的,手心是温暖的。
假如宿命是温暖的,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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