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下午带我去医院打吊瓶。
的确,好久没有这样的难受了,半夜里开始脱水,一遍又一遍地去厕所,同学问我是不是期末考试累出病来了,或许是吧,每次大考结束后我总是要生几天病。过去总觉得生病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现在却觉得如果你能一直陪着我,哪怕只有打吊瓶的那几个小时,那我愿意一直生病。
记不得上次你陪我打吊瓶是什么时候了,小的时候我也一直在生病,但陪护的一直都是妈妈,妈妈会给我讲故事,会轻轻的抚摸我的额头,会安抚暴躁的我。
爸爸,对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记事比同龄人早得多,对三岁之前的人和事都有模模糊糊的印象,而你给我的印象是从三岁之后开始的,还记得那年夏天我在姥姥家的院子里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回家,穿着条条状的衬衫,妈妈让我喊“爸爸”,但是爸爸是什么意思?那么亲切的一个称呼,真的是眼前的陌生人吗?我躲在了妈妈和姥姥的身后,当时你是什么心情呢?
后来我知道,是因为这三年来你一直在海南工作,离开家乡山东独自一个人在那里,也会很寂寞吧,你会想我吗?我不知道自己存在一个“爸爸”,所以也就没有了想念的对象;而你知道千里之外有一个小小生命初成长,也就有了想念的客体。你在想我的,对吧?
那次一个叔叔叫上我们全家出去吃饭,半醉中你对我说请求我的原谅,你不是一个好爸爸。
爸爸,我该说什么呢?你虽不像童话故事中慈祥的父亲那么好,但也没有很差,你一直是个好爸爸。
同学骄傲地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哭,而我却见过你哭过两次,一次是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悲惨的小女孩的命运,隐约中记得她是两三岁的样子,现在想来,爸爸,你是因为没有照顾两三岁时的我而感到的遗憾和恐惧吗?另一次是两年前姥爷去世,我扑在床上大哭,看到你也在默默地流泪,爸爸,姥爷长病的时候你每隔两天回去守一次夜,晚上不睡觉白天上班,每天驱车往返近四十公里,你作为姥爷的女婿,却做了舅妈和姨夫都没有做的事,爸爸,你一直是个伟大的爸爸,你一直在用行动为我树立榜样。流泪并不代表你不坚强,而是你的情感那么充沛,你对这个家倾注了太多的爱。
女儿总是无条件崇拜爸爸的,比如你力气巨大(掰手腕的时候我两只手都掰不过你一只),比如你对数字十分敏感(对别人的手机号码过目不忘),比如你高考超过山大录取分数线二十分(虽然志愿报偏了)。很小很小的事却可以让我那么崇拜。
昨天你在我旁边陪我输液,我感觉自己从未这么靠近你,或许是太长时间没这样靠近你了,你喂我吃苏打饼干,为我盖被子,喂我喝水(虽然动作笨拙),除了你讨厌的手机不断的响起提醒我你的时间不全属于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开心,因为上了高中之后就基本见不到你了,所以我真的很珍惜你陪我的每一分钟。输液的时候我总告诉你输得太快手很疼,只是希望输的慢一点你多陪我一会儿,让我多享受一下这种你在身边的感觉。
爸爸,你老叫我臭闺女,我也叫你臭老头,可是我却从没当着你的面告诉你,勉勉强强,你也是个好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