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年初三,刚刚从老家回来,应该说到了城市里自己的家,心里也该轻松自由了许多,不是吗?上午还为昨夜下雪能否回来而愁呢,现在回来了为何不高兴呢?我不知道。
腊月二十三学校放假,应酬了些聚会,妻子走了趟娘家,到腊月二十七搭车回老家。原本是打算骑摩托车的,谁料想立春后的天气已晴好了许多时日,偏在我回家时冷了起来。记得那日早上,外面寒风凛冽,将还未及发芽的枯枝削得更瘦了,外出试探,如入冰窟之中,那个冷啊,只感到有成千上万条恶虫,尽可能撕咬着你身上所有裸露的皮肤,那感觉不必多说。在家整理一上午,下午乘车。大概因为到了年关,车站里买过票,坐到车里时,开车司机却嚷道:“过年了,一年就这几天,每人再加收五块钱!”车里骚动一片,都晓得乘车困难,都晓得那司机说的也就这么几天,都晓得这也是违反规定,可还是另交了五元钱,主要是与其理论半日必要性好像并不大。
一路而行,将到我们村子时,天色已暗下来,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稀疏树影,仿佛又把我带到了孩提时代,我仿佛看到了幼时迅疾爬上邻居家的墙,不过是为偷摘几颗酸枣儿;我仿佛看到了和着几个儿时玩伴,游荡在绕村的那条河里,水仗打得正兴;我更仿佛看到了仰卧在大柳树里那只粗大的枝桠上,依稀寻梦的少年。是啊,碧水绿树,故乡啊,你是我心里永远也不能挣脱的那根长长的线!
踏上村里的街道,旧貌换新颜,电话里就听母亲说过,新农村改造的原因,我家搬进二层的小楼里。母亲知道我们今天要来,特地给我们铺好了床,打开了电褥子,虽然房里已统一供暖,但尚不及我在城里暖和,到家将冰冷的双手放入暖暖的被窝时,方体会到母亲的那份慈爱之心。父亲见我们到家了,也是紧张的忙起来,其实真没啥好忙的,可父亲确实感到又有好些事情要做。母亲身体不是很好,家里的许多事务,总是父亲张罗着,他大半生辛苦,不过是想让儿女过得体面些,现在满头银丝,苍老了许多。
过年的这几天,我和妻尽量让父母少做些活儿,我们多做些家务,可父母的确也闲不住,一家人就一起忙吧。乡村里规矩多一些,正厅里要挂上宗祠图谱,染上香,新出锅的饺子要先敬祖宗后,我们才可以吃,否则即是不敬。大年夜的晚上春晚演的热闹,此时却也是家里掌灯时节,各房里都要有燃起的红烛,预祝来年幸福安康,祈求福神降临!除此就是灶神要挨着锅灶贴上,财神、天帝之位也要贴在适当位置。大年初一要早起,不可睡至天亮,一般情况下看完春晚就睡四个钟头左右吧,据说谁家起得越早,来年就会过得越好。起床后还是要吃除夕饺子,饺子下锅时鞭炮齐鸣,于是乎这家放完鞭炮,那家起又开始了,噼里啪啦之声此起彼伏,好一个吉祥年啊!填饱了肚子就去拜年,却不是电视上演的那样,打个电话互祝问候之语,我们真要去给长辈们磕头行礼,到长辈家里先给这家去世的先人磕头,是谓“对上磕一个”,然后依次给健在的长辈们磕。所以天不亮时,满街的汉子媳妇都成群结队的去拜年了。
在家过年要的是陪一陪父母,要的是一种父慈子孝,要的更是一份难得的幸福甜蜜,为我们还健在的父母,回家多陪陪他们吧!忘不了《常回家看看》那首歌,唱出了多少父母的心声;也忘不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那万千游子的动人心曲,是啊,谁知城市里的霓虹亮起时,那乡村烛火中又悬着多少“守巢”父母的心啊!
父亲是个戏迷,爱听河南戏曲,准备返城的前天晚上,我打开电脑里下载好的豫剧红脸王唱段给父亲听,母亲也在旁同看,可时间并不长,看左边的母亲已经如梦,右边的父亲鼾声亦起,是他们不喜欢听吗?记得小时候,家里穷,一台小小的收音机就成了家里的唯一娱乐电器,那时父亲天天播放的都是河南豫剧,且听人讲父亲会唱《朝阳沟》全场;后来我读高中时,家里条件好了许多,买了电视、VCD,放假回来,外面雪花瑟瑟,我和父母躲在炕上,依着墙,左边母亲,右边父亲,其乐融融的看大戏,恰似今天这般啊!可时光过去才多久啊,年轻的父母却渐渐苍老在岁月的刀锋里,那深深浅浅的皱纹,那微微下垂的嘴角,可不是昔日强健的父母吗?父母睡着了,想及幼时他们摇着扇儿,哼着歌儿,看我入睡,如今儿已成人,侍父母酣眠,也是尽我一份孝心吧,否则还能给父母什么呢?
离别是一种伤感,离去是一种悲痛,一年又一年,岁月减华年,许许多多世间的美好注定我们无法挽留,但我们仍然会为此而努力。父母是我们心中的一盏灯,我们谁也不敢想象灯尽油枯的那一天,谁也不愿体会“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份痛楚,那就让我们珍惜有父母陪伴的每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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