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快到了,看到朋友们写的那些怀念逝者的的文章,心中便会多一些伤感,因为,只要是我们怀念的人,就一定是我们至亲至爱的人,在这个时节想起,会牵动我们内心痛楚的神经。
虽然我是回族,不过清明节,但看到朋友们写的文章也还是会想起我的外祖母,她已故去多年了,我甚至都不想去记住具体的年月。因为在某个梦里见到她,就会把那个离别的日子当作昨天。我的外祖母是回族第一个举人的女儿,大凡在我们这个县城生活的老人,在茶余饭后谈及她的时候,都会先说到我的外祖父,因为,他是毛主席称赞过的,拿着大刀片子和日本人战斗的英雄,而我眼中的外祖母也很美丽,她长的有点像外国人,深陷的眼睛,高挑的鼻梁,大脚,走起路来身板挺拔。最让我们难以忘怀的是她的善良忍让,她的乐善好施…
记得外祖母做的饭特别好吃,无论什么饭菜,一经她的手做熟,就会有独特的香味。那时家里条仵不太好,为了让我们多吃点,她会变着方的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食物,就连她开斋时那什么菜也没有的白面条,也会让我们吃过饭的姐妹垂涎欲滴,小时候真的不明白我的外祖父怎么就会又娶了我的小奶奶,而让我高贵的外祖母陷入孤独,
现在才明白了,岁月这个本钱,对于竞争中女人是多么的重要,外祖母如花似玉的容貌毕竟不是那个小她近20岁女子的对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外祖母只生了女儿,在中国,在回族那壁垒森严,男人顶天立地的世界里,一个没有儿子的妇女,注定低声下气,而外祖母注定从此之后与幸福隔绝,与回忆为伴。
记忆中外祖母这样说过,因为我与姐姐只错开一岁多,父母又在上班,所以我只能让一个远房亲戚照顾着,眼看着我都快两岁了还不会走路,我的父母着急,带我去医院看,大夫说可能是软骨病,父母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我的外祖母就不信大夫的话,她认为是那家人不肯多抱我,让我长时间坐着,才导致不会走路的,是她把我接回家,一天到晚抱着,两个月后,我在她的呵护下学会了走路,这事她对别人说走总是引以为荣。
儿时的我们,经常会听到她一个人坐在窗前哭诉,是那种边唱边哭的歌,她在歌里哭诉,她怎样为姐姐续弦出嫁,如何和外祖父枪林弹雨,如何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大女儿,如何独守着这一院的凋零…只是,我现在才能理解她那凄苦的心情!
外祖母对于回族的教规特别遵守,每年的封斋,开斋,大小节日,她可说是做的最尽心的,每月外祖父给的那点钱,大部分都让她做了善事,可到老了,她却得了中风,落下了半身不遂,那时我已成家,去看她时,她总会哭,我有时也想让她开心,哄着她给我的女儿讲故事,可我们儿时从她口中听来的那么精彩的故事,让被病魔折磨了几年的外祖母讲的是悲悲切切,断断续续,我只能尽量的安慰她,抽空去为她洗头,洗衣服,送点吃的,可送去的水果之类的她是吃不到的,因为照顾她的人也怕麻烦,记得她去世前两天,我将带去的苹果用小勺子刮成沫喂她时,舅妈的母亲就三番五次阻止我,看到我没有听她的,竟说我:你就别上班了,带着一双女儿住到这里看着她……
外祖母走了,我没有哭,我认为她老人家的离去是一种解脱,也就是从那个时期开始,外祖母的形像就永远雕刻在我的心中,清明也好,平日也罢。生命中难以忘怀的人,每时每刻,都会让我们深深的怀念,默默地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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