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我前3个月在操场晒稻谷,赶鸡的时候摔啦一跤,爬起来拍拍灰尘没事,父亲远远的笑笑说,又是一个小子。那就是我。那年过年前十天,我出生,那天特别的冷,风也大,我拉啦一个月肚子,父亲今天还说洗尿布洗的他手都开裂啦,所以到现在我的肠胃还是不是太好。小时候唯一记得的印象还不是和我的母亲父亲有关,而是母亲的奶奶,我叫老祖宗,好像八十多啦。小脚,戴个民国老太太的小帽,皱纹很深。我和她做在门口,那时冬天的太阳特别的暖和,她经常会打盹,不打盹的时候有时会从她身上很厚的黑色的棉袄的夹层里掏出一个青花的小手帕,叠啦很多层,里面通常有两个枣子,祖孙各一个,那可能是小时侯最甜的记忆啦。老祖宗什么时候走的我真的不记得啦,只是听母亲经常说,老祖宗很疼我,因为我小时候很像她。周围的人都这么说。
对母亲最深的记忆也常常在我的记忆出现的时候是我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前后五到八年的时间吧。这段时间是我常常泣不成声和思念成痛的记忆。
父亲是个家务活不好的人,家庭所有的家务基本全是母亲一个人做,我和哥哥那是非常贪玩。那时家里烧饭的柴火全是母亲从河沟里池潭边用镰刀一刀刀砍下来,用绳子捆好一捆一捆背回来的,别人家烧煤,我家没钱买,偶尔买一点母亲都是一点一点用,不到万不得以不会用的,每用一次她都要数一下还剩多少,一边数一边嘴里说,又烧掉3个啦。父亲在村里做事,每月也就一两百块吧,这点钱要供两个儿子都书那是非常紧张,还要日常开支。所以母亲经常会搞点副业来补贴家用。养鹅是她最主要的事业,记忆里每次都会买二十到三十只,少啦意思不大,多啦家里也搁不下。鹅吃什么是最头疼的事情,别人家都用米糠拌水,但米糠要用钱买,每担要三十多块钱,母亲舍不得,就多种点萝卜和青菜,萝卜吃掉后,吧萝卜的叶子剁碎掺点糠给鹅吃,就这样经常叶子和青菜吃完后鹅还没有出笼,不能卖,还的喂养2个月羽毛才能全部养好,怎么办??母亲就会一个人挎个竹篮带一把镰刀,到田野里和河滩上挖朱菜,一竹篮够二十只鹅吃两天,通常这个时间是寒冬。外面风很大,经常下雨,有时下雪,这个时候农村庄稼都已收割,很多人没事就打麻将,或者在家里看电视,而我的母亲却在阴暗的天空冒着大雪挖朱菜,风吹着她粗糙的脸,雪压着她倔强的背……每次见她回来,满满的蓝子,脸上堆满笑意,因为她的鹅有点吃啦,而她全然不止双手冻疮又红又肿,手掌上的裂纹已出血,凝固……每次看她挎着篮子出门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我欲哭无泪,至今还泣不出声,她就为啦能让她两个儿子能交的起学费,不用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她选择和天地不低头……
农村每年最忙的时候是农忙的双抢季节,一边要收割早稻,脱谷晾干入仓,一边抓紧时间种下季水稻,赶在立秋前结束。所以时间很紧,每家这个时候都像打战的一样,全家劳动力全部出动,早上五点起床迷迷糊糊到田里干活,八点回来吃早饭,晚上七点回来,我记得双抢是我记忆里最痛苦的记忆。而母亲除来正常的干活外,还要负责一家人的吃喝洗衣,更难想象她的劳累和艰辛。割稻子她永远是最快的,通常我一趟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已经另起一趟,中途赶上我又把我这趟换掉,我还要经常去喝水跑到池潭边洗脸,而母亲至始至终一直在忙碌。她的腰不好,所以她感到蹲时间长腰感觉有点不舒服的时候,她就跪在田里,一个膝盖一个膝盖的挪动,她的裤子膝盖处一个季节至少要补三到四块布,因为我家有几块田在学校附近,上学的孩子经常把路上的石子或碎玻璃随处丢,有时上天它就这么巧,有时母亲的膝盖就会被刺破,而她也就抹一下,我想她不是不想去埋怨,可她心里惦记操场上晒着的刚刚脱下的稻谷,天随时独有可能下雷阵雨,她已忘记痛苦,她心里装的不是痛苦,不是埋怨,只有家庭,和她的责任。村子里的老人都说,母亲是最能吃苦的,哪家娶回家都是宝啊,可她一辈子却没有享过一天福,多可怜的女人啊,一辈子出的最远的门就是我们县城,连芜湖市都没有去过,就因为她晕车,火车都没有看过,每每想到这些,经常在夜里我会哭着醒来,本以为我是唯一的一个,后来我看季羡林的《我这辈子》,他也有和我同样的感受,原来母爱是天下共存的。我的母亲啊……你把你奉献给啦我们家,我们拿什么回报你啊!!
记忆里母亲最开心和高心的时候就是端午和中秋啦!因为她裹的一手好种子。我现在过端午和中秋节的时候,看到街上卖的种子一点胃口都没有,在我眼里那不叫种子,四四方方的用棉线轻轻一裹,即没有种型也没有种香。母亲裹种的时候,很讲究的。早上先到河边把糯米和红豆淘干净,回来晾在架子上,把糯米和红豆搅拌均匀,那边开始洗种叶,我们那里的种叶比较大,宽约8公分,长20公分,一片一片的洗,再准备麻绳,等一切准备工作好后,把两片种叶尾对尾重叠一下,再抓住一头,一旋转,形成一个类似圆锥形,再在圆锥里放一个筷子,然后抓米往里添,再用筷子来回搅拌,使米和红豆严实,压板,没有间隙。米填满以后,然后把种叶往一边一屡,形成一个三角加圆锥的身体的种子,这边拿一根麻绳,用牙咬住一头,另一头紧紧的拴住三角的两边,扎紧。麻绳的一头留长一点,因为十个种子扎在一起,成一骆,即便与送人又便与贮存。裹好种子后,就是糊种子,把种子放进锅里,加水,以刚刚满过种子为佳,少则不够易糊锅,多则种香不易出。随着水的慢慢开,因为种子裹的紧,米吸收水分后就会发胀,糯米的香味开始从米粒之间挤出来,再从锅盖的缝隙中冒出来,开始是断断续续的一缕一缕的,慢慢开始,汇流成大股的种香,弥漫着整个厨房,从厨房穿过堂屋,再从瓦缝隙中飘向上空,我们立刻从卧室冲向厨房,口水已经溢满整个嘴巴,母亲看着我们说,不急,马上就可以出锅啦。剥开第一锅的第一个种叶时,那是人间最香的种子,糯米吸收后水分后充分涨开,晶莹剔透,母亲的种子,给啦我永远的怀恋,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吃到那么香的种子啦……
《论语》云:子於养而亲不待!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读书时只体会字面,等我亲身经历后,那种痛撕心裂肺般,唐代诗人韦应物说:游子身上衣,母亲手中线。我还记得上学时屁股后面两块补丁,同学们的当初的背后议论,却成为我今天思念的源泉,多想在抚摸一下母亲的针脚,那么的细密有致一丝不苟。有时看书,看到有关记载母亲的文字,常常会静静的发呆,我想那时母亲也是在想我的吧!母亲与儿子的爱,是本源的,是十月怀胎的血肉相连,母喊一声,入地三分!无论你在哪里,一定能听到母亲的呼喊。母亲离我已经六年多,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像在昨天!记得她最喜欢喊我小猴子,在母亲面前我经常蹦蹦跳跳,睡觉是喜欢缩着身体。母亲,自你走后,再也没有人喊我小猴子啦,没有啦,那已经成为记忆里的绝响。
母亲走的时候,我替他修理啦一下指甲,我不想她走的不整洁,她应该能感觉到我在她旁边!
仅以此文想念母亲!
母亲千古!
二儿太书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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