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林间抓松毛,我跟在他屁股后面拉着小狗跑,由于松毛厚实,父亲以为下面结实,结果一脚下去就落了空,摔了下去,十多米的山坡滚下来,人没事,脚给扭了。
我抓着树枝滑了下去,父亲已经爬了起来,尽管他没说脚的事,但一使力就皱眉。
七挪八移,我们爬上了山坡。松毛耙我能抬动,捆好的松毛却无法搬走,父亲说放这没人要,我心不甘,带回家捏成草团,可以卖钱。
中午的太阳火辣,父亲一步一瘸,我要扶他,被拒绝。父亲说,山路不好走,注意安全。
马车停在土路上,到那里必须经过一山崖,路在崖的侧面,窄,险峻,深渊里风吹得嗖嗖嗖,而且多碎石,遇到风雨还有滑石滚落,每次经过那里我都闭上眼睛,死死地抱着父亲的头。
一步一瘸的父亲停在了山崖口,回头看着我,我咬咬牙跟了上去。尽管我表情坚定,但小腿肚却在发抖。父亲让我把松毛耙放在山崖口,然后一把把我抱起放上了他的肩头,我两腿放在父亲胸前,双手紧紧地抱着父亲的头,这就是我们玉溪人常说的骑马犊犊。父亲紧挨着山崖,一步一瘸地向前挪,边挪边夸我勇敢,说我拉着树枝几纵就到了他身边。那次我没闭眼,尽管深渊里的风依旧吹得嗖嗖嗖。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985年的冬天。
下班去篮球场运动的我本以为自己就是电视机里的体操运动员,没想到跳得高却站得不稳,以前骨折过的左脚又给捏了,好在骨头没事,只伤了韧带,尽管如此,腿也由原来的精干型变成富态状。
回家敷了冰,上了药,就听见儿子咳嗽还没好,恰逢妻子有客,药箱里刚好没药,儿子又嚷着要去超市买面条,就拉着他下了楼,出了小区。
夜色降临的城市好热闹,车多人多,开店的音响大、摆摊的吆喝高,逛街的左顾右盼,执法的前查后瞧。儿子拉着我的手很高兴,尽管住在城区,但我很少带儿子夜里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开着车,直奔目的地,像这样的休闲式治疗为数不多。
由于看多了交通事故,加之亲身经历了一起车祸,所以每次过红绿灯或者转盘,儿子都要骑马犊犊。出门不远就有个转盘,药店和超市就在对面。过转盘的时候,儿子看看我的脚又看看路,拉着我的手就要走,尽管他表情正常,小手有劲,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从他手心里渗出来的汗。
我一把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肩上,双手紧握他的双腿。用于用力过猛,左腿扯着全身疼。我装做没事,吹着口哨,跟儿子说笑。
儿子没有紧紧地抱着我的头,而是死死地抓住我的耳朵,这是我教他的,抱头容易遮住眼,抓耳朵他方便我也方便。
路灯把过马路的我和儿子的身影拉着斜长,儿子没注意驶过的车子,而是指着影子跟我说,爸爸,你的影子瘸得好看。
过了转盘把儿子放下来的我说,我的影子瘸得不好看,你爷爷的影子才瘸得好看。说这话的时候,儿子跟我当年同岁,而父亲却被确诊为小脑萎缩,经常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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