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阳光,是回忆里最鲜活的事物,它让你在回忆里,有着一颗平和和感动的心。穷极一生,恐怕你再也无法见到那样鲜活生动的阳光,再也无法再到那些阳光里的人和事。 母亲也是一样,母亲去世,已经两个月零五天。母亲的种种印象,还鲜活的在我的记忆里。我不曾记得:自我记事起,母亲这一生,有哪些日子,不曾被病痛折磨。这样的日子,肯定是有的,只是我的记忆太迟钝,竟然却忘记了。 我清晰的记得母亲很多快乐的日子,那时候,好像我整天就待在家里。这样的说法,不确切,我绝不是一个爱旷课的孩子。可那时候,待在学校的时间,总是你拥有的时间总和的很少的一部分,但绝不是快乐的那一部分,快乐,都是在学校之外的。 母亲在早饭过后的时光,就会让父亲把她抱到一张椅子上,椅子下边装了轮,然后拖或推到堂屋的门外,晒一会儿暖暖但绝不刺眼的太阳。后来,我的力气足够大了,这项工作就由我来做。 母亲是类风湿关节炎,身上的关节一动就疼,可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邻居家的女主人欺负了我们家(因我父亲是外地人),母亲就搬了一条长板凳到家门口,一开始是站着的,后来坐在板凳上跟邻居家那个泼辣的女人对话。那时候,我会使用弹弓了,但力气还不够抱动母亲。我只能恨恨的用弹弓威胁领导,再敢骂一个字,就打你的头,打碎你家所有的玻璃。但对骂后来不了了之了,村里的闹事,大抵都是这样。 母亲对骂时,阳光就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精神很好,还能用力地挥一下手。可后来,随着病情的加重,这些气力,母亲都用不上了。 她坐在阳光地里时,心情还特别好。不断有邻居来聊天,说一些趣事。母亲最喜欢的还有,在这时,就把家里养的那条小狗,叫黑斑的放开,黑斑就满院子里撒开了欢地跑,有时候,还跑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半个小时都回不来。这时候,母亲就会让我或者是弟弟去把它找回来。 可黑斑却早在几年前就走了,姥姥说是翻肠子。我听不懂什么意思,或许是吃了什么坏东西;或许是难产,难产的概念,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翻肠子死的狗,肚子都很大。而且,一般都是在几个月前,开始跟别的狗相好了。我有几次去找黑斑的时候,她都跟相好的在一起。无论母亲姥姥,还是村子里其他的人,都是很避讳这些的,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叫翻肠子的词。 母亲坐在阳光地里那张椅子上时,还经常跟姥姥要一些东西吃,比如:几片干的馍片,一把炒好的豆子,或者直接在村子里小卖部买来的东西,我和弟弟也经常吃到这些。于是,我们就非常喜欢母亲出来到院子里,除非是有雨雪和刮风的天气,不然母亲就会照例出来坐上一个或半个小时。 母亲的这个印象,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午夜梦回时,我经常梦到老家旧院子的这一幕场景,母亲坐在堂屋外边的中央,然后是我、弟弟和姥姥,还有几个的邻居,几个人围成一圈,唠着家常,然后有一吹黑色白斑的小狗,在院了里跑来跑去。院子东南角,还站着十几只不断咕咕叫着的鸽子,他们的正对面,就是鸽舍。 不知道为什么?家人非常宽容地允许我养了6年鸽子,直到我上大学那一年,才狠心抓住所有鸽子,一只5元处理了了事。我想:那里边,也有着母亲在阳光地里舍不去的快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