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阳光如轻纱,柔柔地盖在地板上,让我记起,这个秋天已将过去,我要准备冬衣了。
转动了几下密码,衣箱应声而开。
羊毛衫,夹克,西装都有了,还是离家前母亲在灯下悄悄帮我整理的。现在抚着这些衣物,便想起母亲,感觉心里塞满了什么似的。
再翻下去,却是一件褐色的毛线衣。
那是我念高三的时候,学校离家很远,而且纬度靠北方,冬天的时候比家里冷多了,我身子骨不好,常在那时侯害病。
那天,忽然下起了雪,整个校园在雪花舞动中显的更美了,我倚着公话屋里的炉火,欣喜的和母亲诉说着,却不小心让母亲听到了我的咳嗽声,电话那边,久久一片平静,我忐忑不安的把电话挂了。
几天后,太阳又晒的周围暖烘烘的了,可秋叶依然毫无声息的飘落。我在野外散着步,浑然已经忘却了那天的事。傍晚,盘腿坐在床头,窗外遥远的云端,我正看的出神,电话响了。
我拿起话筒,是母亲的声音:诚,我在给你打毛衣,买的毛衣不保暖
剩下的我再也没有听清了,只觉得清晰的云彩忽然成了团,一片浑浊。
果然不到一个星期,我便穿上了一件舒适暖和的毛线衣,褐色的,是母亲从家里寄过来的。
那个冬天,我竟奇迹般的很少害病。
到现在,母亲仍不忘给我带上这件毛线衣,我默默地数着上面的线条,那灵巧的针法,凝聚着母亲心血的一针一线,那么结实,那么实在。
毛线衣下面就是箱底了,箱底上,竟有两张纸,微微有些发黄,是两张车票!一张是母亲的,一张是我的,竟然不知何时堆在了箱底。
三个月前,那还是秋季的开始,我到学校报道,看到自己的孩子也上了大学,母亲很高兴,执意要送我去。
在县城搭六点钟的车,母亲起的大早,我们连早饭都没有吃,便去了车站。坐好之后,母亲就近买了几张饼,叫我吃饱,带我去看武汉。在母亲眼里,我依然是个需要她照顾的孩子。
在我吃完两张饼后,我便看见母亲手中有两张车票了,我喊了一声,母亲说,车费又涨了。我不做声了,望着窗外,起雾了。
到了学校,填这表,填那表,把我折腾的没有耐心了,恰好又要交报名费,我毛手毛脚的打开箱子,拿钱之后,箱子却锁不上了。我抱怨到,有没有搞错,拿了只坏箱子。母亲急坏了,一脸委屈地说,诚,这明明是我前几天才买的,怎么会是坏的呢?说完俯下身子检查密码,弄了几下,轻松锁上了。母亲吁了口气,微笑着擦了把汗,我却羞愧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下午,母亲走了,那两张车票却悄悄地留了下来,堆在箱底,直到今天,也许是她故意留下的,提醒着我对生活要保持耐心和尊重。
当秋天暖暖地阳光照进房间,我会打开衣箱,检点昔日的衣裳,翻翻堆在箱底的沉积。
我将车票展平,依旧放在箱底。
看见夕阳,是母亲当初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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