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什么是美的时候起,长着老大一个奔头,皮肤还很黑,眼睛还深凹的我,就很自卑。学校里面有很多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的女同学,老师总是在演出的时候,把他们放在前排明显的位置上,虽然我的嗓音很好,却总是放在后面朗诵和唱歌。 没人的时候,对着镜子审视自己有点另类的相貌,对“厂家”我的父母很有意见,感觉他们不负责任,漫不经心地造就了我。 后来学校热衷跳新疆舞,我突然成了其中的主角,大家都说我长得很新疆,于是不被看好的奔头和凹眼睛都成了当主角的优势。再看镜子的时候,我感觉自身的产品质量虽不出众,但也算优质中的一种了。 后来参加工作站柜台,老店员说年轻姑娘就是真人广告,销售额明显上涨。知道名人效应,也知道美丽的效应,所以在上班前,像演员上场前一样,尽量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大方、得体,特别是传递货物的手,指甲一定修剪的干干净净。说话也按着墙上的标语,使用文明用语。不觉不知的,在经营买卖的同时,学会了经营自己。 孩子上了托儿所以后,不管多么忙碌,总是把孩子打扮得干干净净,免得阿姨讨厌,让孩子自卑。自己自然也不马虎,穿戴依旧有风格,让孩子感觉,她的妈妈是个很出众的妈妈。孩子真的喜欢干净利落的妈妈,从上小学到中学,开家长会一直是妈妈的专利,也是女儿炫耀妈妈年轻的机会,在经营孩子的同时,时刻没忘了经营自己。 在饭菜的咸淡中,在勺子铲子的交响曲中,在不被人理解的吵闹中,读书写书,自制面膜与衰老抗争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功课。 同学三岁的孙子被同学指点喊我奶奶的时候,帅气的小男孩却执拗的叫我阿姨,并口齿不清地陈述自己的观点,说阿姨脸上没有奶奶脸上那么多的皱纹。门口来个磨刀具的大爷,正在喊:磨剪子,抢菜刀!看我一脸笑容地给女儿打电话,他竟然改变了自己的职业宗旨喊成了:磨剪子,抢刀子!见大家都笑他,他也笑着对我说:丫头,看着你的笑容,我感觉春天来了! 小说《女人如戏》出版后,不熟悉的人和不常联络的人,特意找到我,没有谈小说的内容,只问我是什么精神让我这么多年没有中断写作?是什么让我的心态保持得这么年轻? 苦过、累过、哭过、绝望过,但始终没有把自己放弃过,因为从知道我适合演新疆舞蹈的时候起,我看好了自己,至始至终地认为和相信:这个世界中一定有适合我生存和发展的角色,于是在太多的经历中,我把不利于自己的一切,首先做了理念转换,然后是换位转换。 坐客货混装的车,走在去西柳进货的路上,行驶在我们前面的大客车翻了,死了很多和我一样的进货人。和我同车的人回来后,就挑摊转了产。我也很害怕,但我还是坚持了,当时我是需要这份职业,更主要的是我感觉干什么事都是未知风险的投资,不在去西柳的大客车上,人的生命也有风险。正是有磨难的路,拥挤的竞争的人才相对比较少。坚持的结果,经营了家底,累积了生活的阅历。 开挂面厂的时候,厂房被火烧过,看到被烧焦的面目全非的一袋袋挂面,我乐了,因为装有欠条和账本的办公桌还在,脸和包公一样的工人还在,损失的利润就当晚开几个月的工,我仍然是幸运的。 在乡下种树的时候,车坏在了人迹罕至的山坳里。在路边百无聊赖等救援车的时候,初春的风从山坡上送来一股清香的味道,循着花香爬上山,我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山坡上一株株低矮的杏树上面,绽放着浅粉的花朵。就在那一刻,柳暗花明的景致让我陶醉了,忘了自己浑身沾满了树地的泥土,忘了疲惫,忘了饥寒,忘了牢骚,信手摘一朵那笑靥一般美丽的花朵,感觉自己成了这山坡的主人,成了这花园般杏树洼的主人。 一个班的同学有病去世了。在火化场,他悲戚的亲人们,哭诉着他未了的心愿和带走的遗憾。看着英年早逝的他,特别是那没有了生命特征的脸,我又有了深深地感悟,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呢? 生命的长短我们不能把握,但生活质量的主宰是自己,而衡量和看待自己是否快乐的标准是心态。生活中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助,哭也一天,乐也一天,既然哭不能改变状况,何不笑着面对呢。 年轻的时候,每天的日子总像赶火车一样匆忙,现在回过头看留下的轨迹,其实有点杂乱无章。让自己奢侈一点,有个与自己心灵恳谈的空间吧,放一段喜欢的音乐,喝一杯自己喜欢的香茶,用一片片薄薄的黄瓜片贴在脸上,舒缓一下平时紧绷的神经。不要想过去,也不要想未来,只想我现在享受着一份精致,一份坦然,一份安逸。这样成本很小的投资,会换来身心意想不到的收益。 人生是一个漫长的经营过程,是严重收支不平衡的一个循环结局。付出未必有回报,等待未必有结果,既然做不到超然,就做坦然吧。 法国有个着名的散文学家蒙田说过:懂得堂堂正正地享受今天,这是至高的甚而是至圣的完美品德! 学会经营自己,我想这才是人生最珍贵的一桶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