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说的是一只猫,是上月初,我在院子里见过的那只猫。 那天,中午11点半,太阳光暖暖的照在我们住的外屋院子的北墙和它旁边的角落。那时,我正在厨房里拾掇东西准备做饭。 突然,跟我住一起的老秀说:“那只猫又来了。”我非常诧异,也不禁走出去看个究竟。那是只很普通的猫,身子极其瘦小,长约20厘米,毛是白色的,背部、头部和尾部有少许的黑。 我不喜欢猫。尤其是那只全身漆黑,似刻意阴沉着表情,低叫着,从我窗前走过的猫。它不止一次地从我窗前经过。有时,它还会抬起头来和我对视,带绿色的眼珠冒着凶光,丝毫不显一丝的怯意和退意,我要瞪大眼睛,提高声势,吼它几吼,它才会退去;但那也是在它竖起髭须恐吓我后,觉得占不到便宜才会泱泱退去。话虽如此,但我其实是外强中干,因为我每次都会被它那想要反扑的凶恶的样子吓到,并且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知它是不是吃准了我的怯懦,有时还想伺机溜到我的房间来搞一个动乱或偷吃点东西。更有时,晚上八、九点钟,我不经意抬起头时,还会发现这个庞然大物就站在窗前,隔着玻璃窥视我。它头向前倾,眼珠闪着绿光,像老虎似的胡须和斑纹赫然杵立,然后又突惊出我一身冷汗。总之,恨屋及屋,我也就不喜欢这只猫,我觉得它们一样地丑陋而不友善。 我不喜欢它,或它们还有一个原因。即它们偷吃了我的鱼,很大的两条鱼,将近四两一条,在我橱柜里,我都舍不得吃,就被它或它们吃掉了。并且吃掉了鱼不说,还弄坏了我柜子的纱窗,要我费很大劲才能把它弄好。 我看见这只猫时,它正蜷着四腿,趴坐在靠墙的摩托车的座上,似在审视着整个院子,审视着穿梭忙碌在院子里的人群,居高临下,神情淡若。好像不大记得自己和这个院落的人没有丁点的关系,而自己只是只外来的猫,说确切点是只野猫,还是只不招人喜欢的野猫,或曾经对这院子的人做过坏事的野猫,因此只能夹着尾巴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或躲在黑暗中。我惊诧于它不同凡响的镇定,更惊诧于它能如此镇静的缘由。这世界人与动物真的是如此和谐了吗?有感于这和谐的一幕,有感于它的勇气,我抵近观察。我发现它比我想象的更瘦,后脊贴着肋骨,而肋骨几乎根根毕现,并且因为瘦尤显得非常的小,跟我以前见到的它相比,只是神情平静了许多。我从柜子里端来前几天吃剩的,我预备带回家给我家狗吃的鸭肉。这鸭肉是放得有点干了,但我想只要是肉,它定然不会嫌弃的,更主要的是,它不用再去偷了,就此刻可以正大光明的享用,并可以吃得惬意,吃得舒心。我走近它,把肉放在车的旁边,然后稍走远一点观察。我想它一定会倏地跳下,然后自然而然地,快速地把它吃完,然后满足的“喵喵”的叫两声,再回用期许的目光看着我。但事实非是如此,它还是一动不动的趴着,好像没见到和闻到一样。我又把肉挪近了一点,七、八秒钟后,它才跳下,望了我一眼,才把肉吃掉,似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面子。但等我给它第二块肉时,它竟不理了,我也才发现,它是老了,嚼不动了。老了,所以能如此的接近我们了吗?老了,即使可能会再受到伤害,灭顶的伤害,也不在乎了,对吗?还是老了,不想了,听命或顺其自然了?抑或是无力再日夜穿梭在房顶瓦砾之间,也只能这样了?这样想来,我对它更加怜惜起来,并且我们之间的恩怨烟消云外。吃饭时,我对它也照顾有加,但它还是对放在它面前的食物,新鲜的食物,美味的食物不那么感兴趣。此后一天也是。 现在看来,我想,那天,那两天,大概是它猜想自己大限已至,想要在最后的时间奢华地享受下我们或家狗家猫的,自由、平静而充足的生活。再或许可能是它觉得它已经奔波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该享受下了,该歇歇了。因为自那两天起,我就再没有见过那只猫,也没有再见过那只黑猫。我想它们是真的去了。(作者:刘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