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是晚上10点多,夜阑人初静,楼梯间可闻邻人浅浅的鼾息。没有去开家门,径直地向楼顶爬去,阁楼的悬灯还亮着,四下却无人影。这情景,予我甚好,正可以一个人想一份心事。 将疲惫的身躯,安置到竹椅里,重重地躺定。竹椅在这突如其来的重量的压迫下,发出一声呻吟,随之,夏虫便齐齐地附和起来。瞬间,我那两只算不上敏感的耳朵,便陷入了那单调而冗长的“唧……唧……复唧……唧……”声音的重围之中,像两名刚入战区的兵士,还没弄清楚战斗打响的方向,就成了敌人的俘兵。 然而,此时的我,却并不希望听到呼吸以外的任何声音,心中那缱绻的忧伤,一缕一缕正缠绕着我那不大的心房。这额外的声响,平添烦恼之余,也让我觉得,血脉里流淌的除了暗涌的血液,还有那无尽的忧郁悲伤。轻轻的一声叹息,那虫鸣竟戛然而止,予我一种错觉,以为这恼人的小小东西终于读懂了我的心事,出于怜悯而决定将我放生。只不过,就那么一秒多的时差,叹息尚在唇边,“唧……唧……”的吟声便又灌入耳廊。 叹息已无用,想来长啸也不会有多大功效。于是,干脆闭了双眼,期冀能看见天堂,却只能感受到夜风在耳际撕咬,身前是飘渺的虚空和盈盈的流光。忧伤所到之处,思绪、情感与希望,一切均变得无迹可寻,哪里去找通往天堂的云梯。突然间想起和朋友说过的话:你我一样,都是心中藏不下不悦的人,总希望将那颗心熨得平平整整。而生活,又岂能容我们如此心安。 是呵,生活,岂能容我们如此心安。曾经以为,看过月圆月缺,阅过缘起缘灭,经历过世事浮沉,一颗心必不再会敏感如初。而当相遇还是来了的时候,那悸动、那善感、那冲动却依旧如初恋般深刻、纯粹、浓烈。感性如我,从决定出发的那个时刻起,心,就注定不会安静。尽管明明知道不是每个尝试都会有回应,却也痴痴地等待着。得之,会心而受;不得,便默然心伤。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吧,让一个人心甘情愿不顾旁人嘲讪地做着傻傻的事情。 夜,依旧深沉。城市霓虹,影映着天空绵密的云层。晚风轻轻拂过脸庞,忧伤似乎淡了些。夏虫仍未歇声,此刻,脑海里无端浮现出祖母的身影,这位目不识丁的长辈曾以其勤劳、质朴的品格,及其对生活的虔诚、对命运的坦然,予我极大的震撼。她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细水长流、常将有时作无时、无时思有时,总能在我人生的低谷或心情不好的时候,带给我无穷的力量。也许,在感情的世界里,我缺少的正是这份从容和淡定。正如朋友说的那样:耐得住性子,就守得住初心,等得到转角的光明! 今年第7号热带风暴“海贝思”的生命在黄昏时分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对我们来讲,本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推掉了临时值班,只为坚守与你的约定。虽然没能见到你,但原来如云层之上游走溢漫的月华般,在心海漆黑静寂的水下暗涌的忧伤,此刻已渐渐消散。爱,需要一个空间去容纳,我们之间,也需要时间去彼此接受,现在,我懂了! 父亲节,愿天下父亲健康、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