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广大的白杨林,就坐落在河的中央地带。我曾无数次从它旁边路过,可一直没留意它的存在。 那天,我到河边散步。突然见河的对岸,有一位年纪约有八十岁的老人中风倒地,支撑他生命的拐杖已远离了他。从老人身边经过的车来人往不少,距他不到丈许远的地方还有村邻,可是,小河流水清清缓缓,天空上的浮云遮得天已变阴,四周却依然十分平静。良久,我才看见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在老人身边停下,一位身着绿色浓装的女青年从车中走出,似是有些吃力地将老人抱进小车的后座,然后,驶向了一片白杨林深处。我的目光跟随那辆车的方向,白杨林进入了我的视野。 那是五月春深,树木草已葱绿,一棵棵白杨树,高大挺拔,枝叶浓密,挺立在清澄透明的天空下,挺立在波光鳞鳞的河间,活像一位风姿焯灼的少妇,更似一幅色彩绚丽的水彩画,蕴情万种,很入人眼。 自此,那片白杨林,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春天,是万物苏醒,容光焕发,生机盎然,大自然经历了一冬的苍凉后,呈现出满目一新的景象的季节。很多人,是从内心里充满了对春天的热爱,常被绿色打动,不由自主地步出房门,要到大自然去捕捉自己喜爱的风景。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还跨起行囊远足。其实,美丽的风景就静立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没有留心察觉。 像那片白杨林,就是。 我曾经为了生计,远离故乡的白杨林,去了远方流浪。见过不少类似故乡白杨林的风景。可是,它们在我心灵深处都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异乡的那些白杨林,其风景与故乡天然而成的白杨林迥异,都有人工元素。我虽然有过一时的涌动,但在时间流中,已给渐渐淡忘,甚至已变得漠然。只有一处曾经使我震憾的白杨林,在我心中留下了极深印象。 当时,我正在一座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流浪,路边的花木,正散发着浓浓的香。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女人被一辆匆忙而过的车撞倒了。就倒在路旁的一棵白杨树下,年纪不到三十岁的一位农民工正好路过,见行人只对老妇人的惨状围观,而没有人愿意扶助的实际行动。他急急忙忙地走上前去,将老人用肩背进了附近的一所医院。那所医院,就贮立在一片白杨林中。老女人在医院医治好久后,仍然神智不清,她却对医生说,将她撞成那样了的人,就是那位农民工。农民工小伙是有口难辩。只有倾其所有家当,寄予厚望老女人能早日醒来。可是最后,他忍辱负重,竟当上了遭人横眉冷眼的老女人家的“孙子”。那片白杨林,贮立在开放的城市一角,至今还葱翠蓊绿,不见衰落。 我对都市的白杨林内形形色色的人与事,曾有过惊叹。可是,渐渐地,我似乎也已变得冷漠。常见细雨偶尔滋润白杨林,我在雨中,可只看得清正被雨水滋润的树叶的正面,甚至还闪着耀眼的光,是怎么也看不清树叶的背面,那些许许多多全被影儿遮挡的斑点。润雨滋物的白杨林中,还有很多的草,正在旺长,是已高过了人的头顶,让人很难看清白杨林中是否还有人的存在。 走过城市,走过乡野,诸如此景我实在见过不少,惟有这两处的白杨林,在我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至今还让我时常反思。 我喜欢阅读。前不久,我浏览一份报纸,看到了这么一则寓言: 很久很久以前,年青的柏纳图与老师苏格拉底一起去登欧洲很有名气的阿尔卑斯山。 年青的柏纳图一路好奇,每到达一个居高点,都要停一会儿,尽心观望涌入视野的风景。并且,他每到一处都要用自己的文字,将所见的美好风景给记述下来。 而苏格拉底,只一路默默地赶着行程。 到达山顶后,苏格拉底觉得人身疲惫,就随意找了一处地方,酣然进入了梦乡。 可年青的柏拉图,依然精力充沛,用笔还精心地记述下了他到达山顶的感悟,和在山顶见到的大气风景。 第二天,苏格拉底与柏纳图交流登山的心得。 柏纳图只将沿途做的笔记递给了老师。苏格拉底看后,愕然。 后来,柏纳图在哲学上的见地及影响力,似乎更胜苏格拉底。 这,让我不由想起,我们在推进人类的进程中,是否也该关注一下旅途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