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农村,当年轻的一代纷纷离开黄土地出去打工上学后,家里剩余的五十多岁的一代人便成为农活里的强壮劳动力,我家小姑便属于这一类人。 小姑今年50岁,两个孩子都已经在外面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小姑父也在附近打零工,家里时常是小姑孤零零一个人。农活忙完后,小姑便成了闲人,大半年的时间都在闲聊中度过。前几年,小姑迷上了挖野菜,一年四季挖野菜吃野菜,身体健康了,生活充实了,整个人精神抖擞,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小姑的野菜吃不完,她便把野菜晒干了蒸熟了,送给城里的亲戚朋友,还能留下一部分干菜当作冬季的过季菜。小姑的勤快给她带来了很好的人缘,大家都喜欢和她交往,我和妹妹也时常去小姑家玩,这样就可以吃到小姑巧手做的野菜了,她做的野菜真香! 今年又去小姑家,却见大门紧闭,不见小姑的影子。问起街坊四邻,说:“去传教了!” 原来,小姑信教了。据说是一种真神,也叫全能神,能管天下万物,能让信奉它的人过上好日子,不愁吃喝不怕生病,不怕一切灾难上身。 明理人一听就知道这是骗人的,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不劳而获的事是不可能的。偏偏小姑信了,还做了它的会员,成了真神组织里一名传帮带的得力人。因为小姑腿勤口勤脑子好使朋友又多,方圆十里八村都能见到她的身影。我们按照邻家大嫂的提示,随着小姑的影子一路追寻而去。 去了李家,李家大娘说:“刚走!去张家了!你们回去给你姑说,让她以后少来我们家。” 去了张家,张家大叔说:“让我轰走了,我才不信邪教呢!听话她还要去王家,你们赶紧去把她拉回家吧!别祸害人了!” 去了王家,王家大门紧闭,从里面穿出说笑声。 敲了半天门,不开。 我们灰溜溜走开,尝到了吃闭门羹的滋味。 继续寻找小姑,终于在赵家截住了她。 “小姑,你怎么干这个呀?” “哎呀!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呢!你们整天开个车乱跑,姑给你们说,入了这个教,你们就不用担心出事故了,有神罩着呢!” “小姑,你也是上过学的人,咋也这么迷信呢?” “侄女呀!这可不是迷信,这是神来拯救我们呢!我们都是善人,神不忍心让我们遭大难呀!你们知道吗?马上就要有大灾难了!赶紧入了组织吧!” …… 小姑的逻辑混乱,任我们千般劝说,她依旧执迷不悟,我们感到了可怕。 回到家,这个关于真神的话题不再讨论,小姑也恢复了常态,开始如以前一样给我们做好吃的,待我们亲热极了! 饭后,小姑拿出一套资料让我们学习,她故态复发,又开始给我们上起了思想教育课。 我们怆惶而逃,准备回去搬救兵来挽救小姑。 先是把小姑父请回家来,小姑父耐心开导,早晚劝说,小姑答应暂时不出去了!小姑父放心离家,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门把小姑拉走了。 我们又请来了小姑的哥嫂,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哥嫂的话她终该听了吧? 没想到,小姑反而又开导起了哥嫂。 哥嫂无功而返,一脸的无奈。我们终于失望了,放弃了,任其自流吧! 有道是,邪不压正。农村的这股歪风邪气,终于在新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得到了遏制。不少迷途的人清醒了觉悟了,包括我的小姑。 春天里,万物苏醒,刚刚萌芽的野菜正焕发出勃勃生机,我家小姑打来电话:“侄女,来拿野菜吧!新鲜的!姑刚挖的!” “姑,还给我们上课吗?” “你这臭丫头,那壶不开提那壶!不能再翻姑的老帐了啊!” “哈哈哈!” 又能吃到姑的野菜了,妹妹说,今年姑的野菜里有一种酸酸的味道。我说,那是姑在传教生活里留下的后味,相信明年就不会有了!” 但愿,小姑的生活里永远都不再有传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