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又到了,又刮来冬天的风,在路上好好的走着,风就追上来了,在我的背上吹着我,呼呼的,或者它是迎面而来,吹着我的脸,让我领教一番它的威力。
对冬天我并不陌生,对冬天的风我也是认识的,只是这冬风是否还认得从前的我?又到冬天,又来冬风,风雪交加的路上,它一定不认得我了吧,我是说来自故乡的冬天的风,我们已相隔三十年,我自己的变化太大了,只是风好像还是从前的风,不,风也不再是从前的风了。我早已离开故乡,离开村庄,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住在远离地面的高楼上,不接地气,感受不到多少冬天的风声了,晚上醒来,嗓子发干,嘴唇发干,干燥的暖气使我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
对于外面的冬天已经冷漠了几分,对于那冬风,我们之间都已经有些陌生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乎要无话可说了,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即使在路上相遇,对面相逢,又怎么能说它就认得我呢?又怎么能说我就识得它呢?时光如水,流走了多少年华和思绪,我不再是那个懵里懵懂的毛孩子了,而眼前的冬风也冷漠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看得出它对我的冷漠和敌意。
在我已经开始疲惫沧桑的心态里,太多的冰雪积淀下来,就是厚厚的一层,让我都变得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不再幼稚和天真,不再热情和向往,虽然今天仍然要想象,但想象的内容已经与从前完全不同了,这就更加深了彼此之间的隔膜。我还在想,有一天我死去,这冬天的风还会吹过我的坟墓-----假如我有坟墓的话-----但是它再吹不醒我。我知道,再往前,在路上,冬天的风就在前面等着我。不管认得和不认得,它都会吹着我,就像吹一堵墙,一块石头,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一样,而我只能无动于衷的默默无言的承受。
过去了这么多并不温情的岁月,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呢。只好任那冬风吹着,如果我自己一点也看不到希望,那么未来的春天又有什么意义呢,都是一样的吧,都是在大地上吹着的风。而我只要走过我所能走过的岁月,并把内心的伤痛掩埋。那是即使春天到来,大地染上绿意的时候,我心灵的伤痛仍然是醒着的,就睁着眼,看着自己的一角天空,那伤口里的鲜血还是新鲜如初的,不曾因为大地上风的变化而变质,不因季节变幻而有褪色。
走在路上,最好让自己信心满满,就让路上的风随意吹着我吧,我已经把生命交出去了,就没有什么惧怕的了。它至多把我吹成一片枯叶,吹成一把泥土,吹成一朵雪花,那或许正是我想要的呢,是我期待已久的呢。
因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寒冷,就不想再说寒冷了,也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冬天,也就不想说冬天了,我也就对冬天无语了。到冬天,又要有冬天的风在路上吹着我,吹着我这个心念如灰的人,泪已流干的人。它想吹着就吹着吧,我到底是无所谓了。
无论什么样的风,都只是风,不再有本质的区别和意义。又何必再去管这过路的风是否认得从前的我呢。兀自走自己的路吧,自己的路总是要自己走的。风代替不了你,代替不了你的脚步。无论什么样的风,只是吹过,吹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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