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说,昨晚我睡觉说梦话,她就听清北京两字。其实心里清楚,不管嘴里怎么逞强,我还是遗憾错过的那一种人生。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尚未熟悉就成为永久的陌生的城市在我的心中竟是这样重。
那一纸论文,就结束了我的三年时光。一纸论文,那么轻,又那么重,在心里;三年时光,那么短,又那么长,在记忆里。三年前的期待与梦想还犹在眼前,那校园,迎来送往的是一届又一届美好的肆无忌惮的青春,永远一样的青葱年华。而如今,她的四季仍在继续,我的青春一去不返。
转眼间,毕业后正式工作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从北京到济南,又从山东到山西,有辗转奔波的漫漫旅途,也有朝九晚五的安稳日子。因为经历了太多,竟觉得这一月格外的漫长。
几个月前,当我还在那个繁华的大都市为了一份工作东窜西跑的时候,当我天天赶场一样的一天面试两家,中午没时间吃饭,早晨在餐厅吃完第一顿饭,晚上回来餐厅吃第二顿饭的时候,当我穿着挤脚又磨脚的高跟鞋,动车高铁的往返于两城之间,忍着满脚水泡带来的疼痛和眼角的泪水艰难挪步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后的某个周末,我会在异地他乡的某个小城,古老的城墙下,古色古香的凉亭里,游玩、乘凉,甚至,躺上一会。
初来时,在那些多雨的日子里,每个清晨,都在雨声中醒来,没有那种令人难受的困意,因为不像从前那样缺觉,只是懒散的赖床,这是真正睡醒的感觉,好舒适。因为这懒散和舒适,没有任何星期一综合症。一切都很好,只是,超级不喜欢那种感觉,太懒散,没有一点紧迫感。或许不是不喜欢,只是还没有习惯,因为过得很舒服,所以害怕自己会堕落,会一点点降低对自己的要求。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并且很害怕别人对我没要求,可现在,别人都很遥远,而自己的成长仿佛和别人都无关,必须自己去成长!
有的周末,会睡个懒觉,煮个粥,就那样悠悠然的耗去一个上午。也有时候,整个下午就看书、睡觉、睡觉、看书的度过。饿了就出去吃饭,吃饱了回来继续睡。等晚上终于爬起来时,对这样的颓废心有不甘,做几个瑜伽的动作,不觉感叹,我竟然退化到懒散到这种地步,浑身的关节像是生了锈,曾经做的那么好的动作,现在……站在那里发呆,深深的感受到一种不进则退的危机感。找不到操场不是理由,不跑步你可以练瑜伽!满心的想写文章投稿,打不开网页不是理由,不知道怎么开始不是理由,你有那么多时间是荒废掉的!
有时候,心血来潮,会一口气看很多公司新闻,一些行业新闻,博客等,看的我又心情紧张了起来,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甚至想,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北京而不是在济南,依然是这个公司,会怎样呢?现在内心深处很害怕,害怕我会在小城的安逸中麻痹掉自己,被这个光怪陆离的、无时无刻不在前进的社会抛弃,远远的甩在后头,望其项背。
那种感觉像极了大学的时候,我在操场上一圈圈跑步,心里充满了一种因为闭塞而引起的压抑痛苦,我多么想了解这个世界,却不得不像井底之蛙一样,在那里呆着。而那时,还有那么多的同学陪着我,现在,只有我自己在这里做井底之蛙,大家都在成长。这样看来,仿佛北京才是最适合我呆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不会有井底之蛙的感觉,而事实是这样吗?或许,在那里我接触的都是最前卫的理念,工作的性质也让我必须如此。可现在就不能去关注了吗?我有的是时间,只要还关心这个世界。而现在,这相对较长期的出差,对于细腻而总是慢半拍的我来说不是绝好的机会吗?有机会用心的去感受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不管在哪里,机会都是平等的,因为世界是平的。生命,可以是丰盛的,也可以是干瘪的,这和地域无关,在北京,曾经激情满怀的为自以为最喜欢的工作挥洒着热情,可不是也过着像风干的标本一样不再有血有肉的日子吗?与其守着那豪华的贫穷,何不去探寻真实的富有?
所以,好好的规划了一下工作和生活,让工作和生活都逐渐的走向有序的状态,继续开始写日记、锻炼、读书、写作。现在终于体会到其实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我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在感受到幸福之前,我也经历过“时间荒芜”的阶段,可就是这“时间荒芜”让我看清以前的自己,时间是生命、是金钱,可那多半是不属于自己的,把自己的时间交出去的时候,为别人做事情的时候,那么的慷慨无私,可一旦属于自己了,时间就是粪土,会让你不知所措。这些年来,原来学会的是做这个世界的奴隶,却永久的失去了自己。生命仿佛绕了一个圈,然后再开始学习在时间里找回自己。
可有时,这种平淡的幸福也会忽然飘散,忽然因为一些事,一些谈话,心情变得和天气一样阴郁起来。然后就觉得,在异地他乡,自己的处境有些凄凉。没有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比如,公司突然发来邮件,催交一些办理入职手续的材料,这些无法逃避总要面对的事情,又一次勾起心中的那一丝遗憾、怅然抑或……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形容的词,就像不会给人带来不愉快的阴天,你不讨厌他,但也说不出喜欢,就这样温温吞吞的一分一秒的不喜不悲的过着。
记得,我曾经在宿舍信誓旦旦的说,我要和我的工作谈一场恋爱,那时,指的是北京的那个公司。而现在,仿佛,我和北京的公司谈了大半年恋爱,然后,在最后的两个星期,我就忽然间决定和现在的公司结婚。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完全接受,那些哩哩啦啦的手续却时刻的提醒着我,勾起那一丝一丝伴着遗憾的痛。
决定离开北京之前,愁肠百结,思虑万千,可决定之后,一片淡然,开始没心没肺的开心着。可开心不代表遗憾就不存在了。依然像做梦一般,就在梦里开始了这新的生活,还乐此不疲的挥洒着激情。可不乐此不疲又能怎样呢?也有无数的瞬间为自己的处境凄凄惶惶,但现状就是现状,我知道这不能比,有人真的是过着很好的日子,可也有人因为自己更凄惶的命运而让别人也不舒服。而我只能就这样过着我的日子,而且要过好它!这是什么状态,一半的认命心理,一半的不安分,在认命的同时还想努力争取过得更好一些。可已经不像当初,我不再四处宣扬,这是我最想做的工作,那种感觉仿佛就是自己给自己描绘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生活在自己的童话故事里,而这个世界却在童话之外。现在感觉真实多了,双脚踏在大地上,虽然离星星很远,却能欣赏整个星空。
细细想来,这段日子终究过得舒坦,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计较,吃饱喝足了,只安心过我的小日子,做好该做的工作。这些日子,对于我来说,会是很美好的回忆,这样的简单纯净。
既然手里的牌已无法重洗,那就努力打好这把牌。用艺术的心态去生活,继续和我的工作谈恋爱。用大城市的眼界去见识,去探索;用小城市的心态去生活,去品味。谁能说,我的五光十色就不会比别人的绚烂多姿更加美味别致呢?!
于极致繁华处转身,鞠一颗平常素心,观我山野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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