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阳:清明时节“绪”纷纷
时间:2013-04-17 13:28来源: 作者:李景阳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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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别的想头都抛在一边,只想如何布置好自己的前厅。这不足八平米的地盘,意欲让它出味儿,不免难度很大。但我下定决心,要在拥挤的住所里开辟出这么一个有情味的地盘来。接连逛了一个礼拜,大概看了太多的家具店,心里有了主,竟在清明节这一天,忽
这些日子,别的想头都抛在一边,只想如何布置好自己的前厅。这不足八平米的地盘,意欲让它出味儿,不免难度很大。但我下定决心,要在拥挤的住所里开辟出这么一个有情味的地盘来。接连逛了一个礼拜,大概看了太多的家具店,心里有了主,竟在清明节这一天,忽然不再犹豫,个把小时,就在玉泉营的两个家具店里总共挑了两套加三件小家具,自己也未曾料到,多日冥思苦想,巧意设计,竟在这短短的一刻将结果锁定。在斗室里开辟出一个休闲区,起于两个想头,一个是要正儿八经地玩一玩茶道,另一个是,照中式风格布置一个区域,以便给自己的书法创作提供灵感。而所谓的书法创作,是去年以来才萌生的非非之想,说归其,不过是陶渊明所说的“自娱”而已。
从玉泉营的居然之家店门出来,已是天色冥冥。门口站着一些人,他们被天雨阻住。我庆幸预先带了雨伞。提前听了天气预报,并未用心,依稀获知这两天有雨,却不知确切那一日,今日带了伞,还真有了用场。不光如此,我还把冬衣重新穿上,以防雨后天冷。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之余,却见身边的一位小伙子问他的女友,店里卖雨伞吗?问话时还把眼神对着我。我搭腔笑道,这里可不卖雨伞。说完,又觉得这样一笑会被误解,好像我手持雨伞得意洋洋反过来又笑话别人似的。
回到家里,才想到,这雨,正下在4月4日。有诗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杜牧),这雨,好像特意为清明时节的到来做了个注脚。
而我,也如纷纷飘落的春雨,却是意绪纷纷。
不过,我的心境跟拥堵于街道、奔忙于扫墓的人们毫无关联。商家趁清明节的三天放假搞起打折促销活动,恐怕商家与购置家具的人们也跟清明节的大气氛无关。纷纷的清明雨或许更增添了祭祖人们的绵绵念祖之情,而我,却从这淅淅沥沥的凉雨中汲取着一种喜悦和闲适。我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套小几小凳,这家伙雕工精细,小巧玲珑,无奢华之气,却也有点“小资”情调。照说,这情调跟我的预想是有出入的。我追求的书法风格是所谓“风樯阵马”,它会不会对我有异趣的误导呢?我想,姑且兼容一下子罢,挥毫劳累之余,小桥流水式的惬意也未必不需要,岂能总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过几天,另一商家送来的家具就会确定我这小厅的主调。那一对明式椅,足以把我拉回到古代去,那深棕里透着的暗黄分明透着古帖韵味,一看它,便不免追踪书艺踪迹,以至远溯到魏晋风度。还有一个作隔断用的多宝格,一旦摆满我存的瓷瓶、砚台、天然石之类,也会成个不小的局面。最后一道工序是,将我的字送琉璃厂装裱,然后挂满墙面,也许还少名家风范,但书香气息肯定会很足的。
迫不及待地斟一杯茶,置于小圆几。未等香茗沾唇,一边享受新家具登场亮相的快乐,一边遥想大功告成后小室的情味,就已感到惬意无比。
我原来其实不是太在乎室内的布置经营的。只在新房入住的时候花了一番心思,过后就照实用的目的对家庭空间任意涂鸦,因懒惰成性,疏于打理,我的陋室历经十载竟如我的三弟所言,成了“库房”。书籍占领了沙发,摆物蔓延至地面。近时忽然津津乐道于家内的打理,实在处于复杂的心理原因。仔细想想,除了满足饮茶与书法趣味之外,实在与外界的压挤有关,目光凝聚于斗室,实是一种消极的退缩。一则,汽车畸形发展,尾气大肆泛滥,蓝天隐去,灰雾障眼,搞得城市全无风景可言,出门就担心PM2·5入肺,即使“开窗通风”,都有了另一番负面涵义,因而生活渐渐地“内敛”,或简直有点“自闭”。二来,外界的“人文环境”也同样的糟糕。打开电视,换一百个频道,也未必选上一个想看的节目,满眼是思想的沉闷与浅薄,娱乐的低俗与无聊。到书店去选书罢,除了古典的那一点资源之外,新书少有创建,大部分书都换上一幅讨好的面孔,在通俗、实用、有趣的幌子下,歪说历史,亵渎学理,文学色彩更不要。打开网络,甩不掉大腿广告的纠缠,不小心还会掉进污言秽语的垃圾坑,社会的种种不公平还会引来半日难消的愤懑,尤其是,若遭遇犬儒之献媚文章,则更是半日恶心不止。如此这般,我就只好造一个自我的生存境界以苟延此生。
眼下,我的救命稻草便只有两个了,一个是音乐,一个是书法。音乐是西洋音乐,书法是中国书法,都属古典。我实际上已经逃避了现世,而求救于远古。我的肉体在当世,我的灵魂却在既往。进一步说,我的灵与肉其实是分离的。幸亏,这些年来,积攒了大量的书籍、工艺品和音乐光盘,我有了精神自救的方式和资源。我得感谢西方的莫扎特、贝多芬、李斯特、拉威尔,感谢中国的王羲之、米芾、黄庭坚、王铎。
哎,自然的风景总是雾霾蔽日,人文的风景也总是晦暗无光,于是,我只得自己打造风景以娱己目己心,在自己的窝里。
范仲淹有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我目前的狭小心胸言,我已十足地违背了古训。从另一面看,这或许是一种颓废或颓唐,但也只得由它去了。从自我宽容的角度看,当外界把我压挤得脚下只剩立锥之地的时候,我能不拼命地死守一隅吗?
凑巧的带几分诗意的清明雨送给我一时的喜悦,却未浇透我的心,不需多时,我的心又会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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