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拳头,击向自己的孤独,落了满地的是无尽的悲哀!
曾几何时,我还略带天真的眼睛里,两个巨大结实的拳头像雨点儿一样有力地砸向一个瘦弱的女人身躯,颤抖的身躯摇摇欲坠,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世界缩小到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男人还在尽显上天赐予他的力量,仿佛这一身蛮力只有发泄到女人身上,只有让女人哀号呻吟才不辜负了上天的恩赐。
没有了眼泪,女人的眼里空洞了,弱不禁风的身体脱离了灵魂,不再感觉疼痛。她不解造就了男人伟岸身躯和强健体魄的同时,上天为什么不附加他们多一些宽容和善良,如今男人在她心中像凄厉的狂风暴雨,不再有一丝滋润的感觉,那摧毁一切的力量无情地摧毁了她的希望,摧毁了她对这个家庭的眷恋。
她觉得挥舞拳头的男人不可以称之为男人,顶多算一个雄性动物,但是雄性动物也很少有这样毫无原因就去虐待它的伴侣的,已经摆脱了自然条件的困扰,从茹毛饮血时代走过来的人类,雄性那种狂暴的气质没有进化得完备,女人有时候在被他们向一路走来的方向往回驱赶,在那个泣血的黄昏,又有一颗心破碎了。
女人走了,她是我的继母。父亲累了,野兽般地怒吼和拼杀后,他醉了。
我曾诅咒让父亲残暴的酒,在饥饿依然存在的今天,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宝贵的粮食制造出毁灭我们自己身体和灵魂的液体。
男人的拳头,曾经征服恶劣环境给族群带来安全的武器,有时候也会反噬,把黑暗带给许多寻找光明的心灵。
抚摸历史那发黄的每一页,我们的手指头总会被愤怒的拳头震得发麻,总算方向没有错,遥望从遥远的那一端缓缓而来的人群,无辜的泪眼流进我们的心,冰凉而感伤,每一滴都是一个不堪回首的故事,如同我幼时那个血色黄昏,你能想象得出,一个女人的五官只要能流出鲜血的地方无一幸免的情景,那种感情不是憎恨,是也作为男人感觉到的深深的悲哀。
我们时常赞美这种力量,好多作品把这种力量摆放到很高的位置,一提到男人,我们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李逵,想到鲁智深,想到猛张飞……这些耳熟能详的代表无一例外的是用充满力量的拳头猛烈地打击别人,摧毁身躯,消灭灵魂,扫平一切,在你争我夺的时代,男人是征服的符号,征服对手,征服女人,征服世界……可是却一直没有征服自己,很久以来男人是孤独的,孤独到没有什么可征服的时候,就拿身边的女人填补这种孤独得已经虚无的心灵。拳头,曾经也是一种武器的象征,而有时,它还不如昆虫头顶的触角,至少能温柔地感知同伴的信息。
再有就是那些长着无形拳头的如李甲,陈世美……这些人没有阳刚的肌肉,在作品所处的时代算不上优秀,但是依然能让女人流血流泪,打击心灵的不一定是钢铁一般的拳头,伤人于无形的是这些人一直缺乏的修养,良知。
迈向理智的步伐加快了,可以欣慰的是越来越少听说让人心痛的故事,有时候回家陪着父亲闲坐聊天,他苍白的头发像深冬的雪,大概他的内心也纯净不少吧!怎么也看不出当年那威武的莽夫就是今天坐久了都疲惫的白发老人,我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即便是错了,也由他自己慢慢去醒悟吧!那个眼泪和鲜血混合的黄昏一定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当生命逐渐走向终点的时候,他应该会想到那个哭干眼泪的女人,想着那颗因为他造成的伤痕累累的心是否还在跳动,想着她是否已经在悲哀和怨恨里走完了无奈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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