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一本书,书名《先生》,对于其中两位先生尤为惊奇,一是晏阳初,二为陶行知。
晏阳初,耶鲁大学博士,受过良好的中西方文化教育,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他却领着不会说汉语的妻子,还有一双女儿来到了河北定县。
他在这儿办起了学校,他招收的学员不仅有孩子,还有农夫、村妇,甚至卖肉的屠户,只要你想识字的都可以来。
晏阳初,他自己选了一千多个简单的汉字编成课本,教这些来学习的学员识字。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乡村,在上世纪的三十年代,河北定县的农村,那些平时掏粪的农人可以学写字,可以学绘画,甚至经常在村头看话剧,不是评剧,不是豫剧,而是最为前卫,平时只有在城市中才会看到的话剧。
而随着晏阳初来到这儿的,还有几十位西洋留学归来的博士、留学生,他们在这儿办医院,办美术班,办各式的乡村教育。
晏阳初,平时骑毛驴,戴毡帽,有时会蹲在田间地头,与农民一起抽他们的长杆烟袋锅。这是一个耶鲁大学博士的样子吗?他是不是应该待在北京、上海的大都市里,或者是在北大、清华园吧?可没有,他就在河北的农村,而且一待就是近十年。
另一位陶行知,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论才识在当时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他同样来到了南京晓庄,他所教的学生也同样是种地的、挑担的、剃头的、卖菜的,甚至还有庙里的和尚。总之,只要你不识字,就可以来学。而且这位先生还有个特点,那就是你学会了几个字,你就要再去教会几个不识字的。如此辐射出去。
一次,他到当时北大代理校长蒋梦麟家里做客,顺便提出要教几个不识字的人学字,蒋面露难色,陶说:“北京大学代理校长家里可以容得下不识字的人吗?”蒋遂叫来门房。据说,他们跟陶先生学得很高兴。
上面两位先生的行为放在今天会成为奇闻,可在那个年代,他们就在那样做着。因为在当时的世界上,百人文盲中,法国有4个,日本4个,英国3个,而中国有80多个。
读书的同时,我还看了一部电视剧,中央一台播放的《国家命运》。在新疆罗布泊沙漠中,在漫漫的黄沙瀚海中,来了一群人,这群人同样的非同寻常,他们也留过洋,也曾在外国名校获得各种学位,其中有身价值五个师的钱学森,还有钱三强,王淦昌,郭永怀等等。他们来到了这与世隔绝的茫茫沙海中,为了研制两弹一星,他们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其中一个镜头是基地上有一棵树,聂荣臻元帅将之命名为“夫妻树”,说的是有一对夫妻科学家分别来到这儿,有一天他们竟在这棵树下忽然相遇,这才知道彼此的守约都是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
还有一个镜头,是王淦昌会见诺奖获得者杨振宁,杨振宁、丁肇中,王淦昌、邓稼先,在当时的科学界,他们都是一流的科学家,如果在建国初期,王淦昌们不历尽艰难返回祖国,而是继续留在国外搞他们的研究,诺奖名单上出现他们的名字,我一点都不怀疑,可是在很多年中,他们的名字却被世人淡忘,我们也是在九十年代之后才了解他们,甚至是在看完电视剧后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这是为什么?因为刚刚建立的国家百废待兴,如同晏阳初,如同陶行知,自己的名利算个什么?自从鸦片战争以来,自己的祖国饱受列强的欺凌,国土被瓜分,同胞被杀戮,这一切的一切涤荡着他们的心胸,名、利、甚至家都变得微乎其微,心中只剩了责任、拯救、报效这样单极的字眼。所以,晏阳初会骑着毛驴走在乡间,钱学森会历尽劫难奔向祖国。而这样纯净的心灵所爆发出的能量也是巨大的,那就是“北晏南陶”所倡导的“平民教育”至今依然影响着中国的乡村教育,乃至世界乡村教育;那就是核弹在茫茫的大漠中炸响,卫星在浩瀚的夜空中巡行,从此使西方列强收敛了他们在中国上空挥舞了一百多年的爪牙。
在书中,在电视剧中,遇着那一个个的名字,我就仿佛看到在中国历史的天幕上,闪耀着一颗颗璀璨的星辰,他们有着自己的坐标,自己的称谓。且将永恒如钻石般灿烂。
面对那些名字,我默念着,且深深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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