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去年中秋之际,蓑翁凑成杂韵乱调若干以述浅怀。一年的工夫,有所得夫?有所失夫?我又要重蹈覆辙,写一点文字,以映象心之演变。对于已经老去的三百六十日,真正能够搅动心胸的止水的日子,好像没有。眼遇之色,耳聆之音,唇触之味,鼻近之香,都是平俗之类,都是过于真实,真实得有些“残酷”而不容纳想象,不应于灵魂的颤动。
不是麻木,而是源于心胸的积淀,源于梦幻对生活实情的虚掩。因此,我没有脚踏实地的行走,于崎岖之路,于荆棘之途。没有足迹的实践,记忆也是苍白的;没有锥心钻骨的痛,所谓的感觉都是容易遗忘的。如是,总一些时候,蓑翁处于失忆的状态,变成一无根由之人。
蓑翁瘦瘦的个子,可能好要消瘦下去的!如若,瘦成秋毫,秋毫蘸墨会描写出怎样的意蕴呢?是否有那么一幅古意盎然的字画,用简朴的线条钩住我之衣袂?或有一顷留白,候着三五之月呢?
看来,蓑翁此生也就这样了。即使,每日都有很多的空白,飘忽无奈的气息。用什么填充,才有恒久的内容,发布宣言。像宇宙的光一样,以辽远的照耀,那么相互的灵魂,就有了相互慰告的眼神。
恐怕,我又要过一个无月的中秋了!台风自海峡而至,它的余威,对我们这个内陆的省份的影响,还是十分明显的,加之以北边的冷空气。不是吗?早些天就听说北边下过雪了。一向无有遮掩的天空,有了云的披盖。直而无碍的阳光,被云挡了,受了灼伤的心灵,以及皮肤,似乎可以得到凉意的修葺了。
可以说,受了燠热熬煎的心脑,停止了思绪。那无法认识的琐碎,瓦砾一般,不断以如芒如针的光,割伤或刺痛思想运行的经络,费力的吊挂,与孜孜的爬行,似乎难以禁受那经络悬空的晃荡。因此,支离破碎的无序,难以找到粘合之机。倘若,天还是如前,日继以此,那传导的经络,将成枯死之藤,不可绽开“绿”的思考,渡连贯的意识,自昨入今,自旧入新。
如果今昔新旧处于绝缘的状态,对峙生死。在自然的典章,死乃众生的终点,乃均平贵贱的“最后刑罚”。蓑翁轻视生死,也敬重生死。于月的圆缺的周期,对我心思的浮动与停顿,都是感而有应。这犹如钱江之潮起潮落,总会对应于月之运行。
对于“时间的动静”,还是在日月的逻辑之内。蓑翁找不到理由,自“时间”之库,提取我曾打了印戳的“一瞬”,然的话,我将绞尽脑汁来浇注,使其成为生死的原点。我将从它这里扯出一丝无形无影的线,曳住魂的迷失。
篱笆边,绕扰的牵牛藤,张开紫紫的唇,品饮微风的甜滋。紫苏,成熟的叶色,用醒神提气的芬芳,馥郁了探望的眼睛。摇动里,狗尾巴草,似乎把散乱的秋意,寄向冬的冷肃。
这样的日子,互动的思绪,应该在月色中,找到相似的思念了。
对于现实,不是贴上一张美丽的标签,就可以遮掩的。徒劳者仍在徒劳,被侵占的时间在不断地制造“伪劣”,而“伪劣”赚取的财富,似乎用“细菌”的手段吞噬社会之伦理。不自觉之中,不在意的看客在“惊魂”之间,已经失去大部分生存的资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在各种“江湖”里,均以不同的规矩与原则而存在。可以这样讲,蓑翁的“江”,流淌的水,乃自然的雨露雪霜而为,也乃天哭地泣而作。蓑翁的“湖”虽无浩渺之广,它歇息的水,是澄澈的悲喜,可以照月,照月之阴晴圆缺。
不由自主地,蓑翁进入了一种等待的状态。我在等待月的日渐圆满。
别开白日的焖闭与淤塞,自黄昏以后,在星星点亮夜空之时,月儿会出来,在宽阔的夜空散步,它似乎吸吮了一部分星星的亮光,为疲惫的人以一袭一袭清凉。这些日子的晚间,我独自一个人踱步,从月儿弯弯,到近日之逐次圆满。月色显然是凉意的,有时化为草尖或绿叶边缘的露珠。稀稀疏疏之间,夜声也若心脉之翕动,也若初谙人事的少女,欲躲欲避的眼睛所闪烁的羞涩。
仿佛有幽绵的音讯抵达心之律动,告我添点衣披。我何曾感到凉意,这样于我,却是极好的濯洗。月色若水,至清至洁,拂若春风,止如沉璧。
随夜的深入,月,若兰之馥,似乎欲说更多的经典。譬如,重逢的相思,邂逅的恋爱。离人思归兮,谁怜茕影瘦?漏残兮烛已尽,羁旅之客满脸泪痕。
但愿,三五之夜,真正月圆,弥合那些离散的性灵。无定的心神可否皈依平和?茫失的心魂可否找到返回的路径?
中秋近了,月饼的香味点缀了人伦。月,还不甚圆朗的浮在空中,这“空”可是人之博大的襟怀吗?几点疏星也是馨香的,可否做成飨饷的馅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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