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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未曾落定

时间:2012-07-24 08:30来源:天涯文学 作者:远古的水草 点击:
  尘埃并未落定,历史的记忆依然在被突出的某束阳光下静静游走。小时候,我坐在故园里,看槐树上的青虫吐丝自挂,垂于春光绿映下,春风将那些无主的游丝吹到我的脸上。我知道春天就要过去了。不曾清楚的记得这样的春日我看过几回,童年少年就那么匆匆而过。

  宋词里的游丝,在季春慵懒的光里游转。一缕闲愁,千年不绝。一大堆闲静的时光,那么奢侈的就堆成了忧郁。所有的暮春,都让心尖颤颤,一边是韶华难再,一边是春愁慵懒。时光如酒,酒后酡红,一袭青衫,在岁月的深处旖旎成优雅的伤。


  谁会在春末夏初、青藤筛下的斑驳里,斜靠一把白色的藤椅,折扇低垂,沉香不燃,音乐不伴,心里盛大着江南深深深几许的庭院,眯着眼,懒懒的看着阳光里的游丝,或尘埃?


  很少了,在匆忙中丢失了闲适,仿佛岁月已尘埃落定,唐宋的游丝已不在今天的春光里游转。匆匆的人流,匆匆的脚步,鼎沸的市声,甚嚣尘上的车声,仿佛时间的后面正甩动着皮鞭,缓缓的油壁车,缓缓打开的宅门,缓缓被扶下车的仕女,缓缓回头浅笑的佳人,都如那缓缓游转的游丝,不再能见。我们在时间里,忘记了时间。


  从未有哪个民族像我们一样追求诗意的栖居。《诗经》发端的山水人文,天人合一,《楚辞》渲染的瑰丽奇幻,唐宋诗词白描的富贵闲适,优雅的庭院,诗化的山川,梅子黄时雨,都那样妥帖着我们的灵魂,情怀寄托,心绪比兴。宫扇盛装,孤馆春愁,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游丝乱转,春光渐老,乡愁渐深。


  我细看过窗棂中透过的阳光,尘埃在光中欢快的奔走。他们消融了个体,就像历史中的芸芸众生。那是大地上的灵魂么?一旦脱离了躯体,便可这般毫无牵绊的游走?抑或是记忆么?一旦脱离个人情怀,便可这般悲喜同化,万象归一么?


  尘埃并未落定,历史的记忆依然在被突出的某束阳光下静静游走。小时候,我坐在故园里,看槐树上的青虫吐丝自挂,垂于春光绿映下,春风将那些无主的游丝吹到我的脸上。我知道春天就要过去了。不曾清楚的记得这样的春日我看过几回,童年少年就那么匆匆而过。故园早已不再,青春早已飞走,而每当春光盛大的开放,我总会想起阳光下的尘埃和游丝,那些绿油油的岁月在身体里枝繁叶茂。


  在城里我再也没有躺下来,去感觉时光的流淌。时光就像影子,你慢它就像小猫一般静静的伏在你的脚边,就像那月光下一丛凤尾竹的影子,不动不弃。你跑它便像追逐你的疯狗,甚至要将泥扑倒。我再也没有看过游丝,也很少感觉时间的流走,流年的暗换,而时间竟是这般的迅猛,滔滔的洪水一般冲过了三十四十的堤坝。我的青春的院落,那些游丝是否还在优雅的游动,像阳光里的小鱼?


  尘埃并未落定,因为心还未老,山还常青。城市的中心的那口大钟,总会在整点敲出时间的界定,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感知它的存在,在那个寂静的夜里,我清楚的听见它清越悠远的声响。那些闲适的情趣和想往,是否也如这钟声,在心底潜伏着,适当的时候会用他们的优雅提醒今日的狼狈,用它们的淡定规讽今日的急躁,阳光中,他们飞舞,精灵一般飞旋,是否昭示着我们还会有那些从容优雅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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