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寂寞,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空虚无聊和落寞无奈,是一种不讨人喜欢的情景和感觉,因此而遭到许多人的排斥。有些人,则不然。我也是。
每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会感觉轻松、自由、平静、幸福。
至少是二十年前,我读到一个据说是真实的故事。一个年老的女人,离开一大家子亲人,独自去山上的一个洞穴里过修行般的日子。吃非常简单的饮食,过非常简单的生活。她的家人很不落忍,孩子和丈夫都几番上山劝导,说她辛苦了一辈子,是该享福的时候了,不应该自己找苦吃。总之,他们以为她太苦了,要她回去好好在家享享清福。儿孙满堂,夕阳晚照,岂不美满!
可是,她坚决拒绝了家人的好意,就自己孤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住在山洞里。当记者采访她的时候,她已经住了几年之久了。看着她眼前的住处,与她的家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啊。家人都是那样殷殷地盼她回去,她究竟为什么?记者问她,是孩子们不孝顺?是夫妻感情不好?她轻轻地摇着说,孩子们都是十分孝顺的好孩子;夫妻感情好不好,她只说一个事实,就是她自从结婚以后,睡觉从不用枕头——就是枕着丈夫的胳膊睡觉,而且生养了八个孩子,你说好不好?记者大惑不解:那是为什么啊,是另有隐情吗?
她说:其实什么隐情都没有。现在的家,不需要她再为他们做多少了,孩子们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丈夫也安享天伦之乐。这个她为之操持了几十年的家,给了她太多的幸福和快乐,但也让她身心疲惫。现在,她可以放心、安心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点也不觉得苦,而是身心都得到了一种解脱。她很享受这种在外人看来很是难耐的寂寞。
当时,我只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深深体会到养育了八个孩子的她,在可以安心放下繁杂的家事后的身心,是一种怎样的轻松愉悦。而且强有共鸣。
所以,这以后,在我偶尔身心闲暇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她的故事。只因为此时的心景与她是多么接近。
我有一位亲戚,四代同堂的大家庭,家里一直热闹非凡,常常宾朋满座。在旁人的眼里,那种幸福、快乐,实在令人羡慕。在孩子们都工作成家以后,自己想换一个更合适些的住处。我们在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我说,要换也要在方便在老家行走的地方才好,因为有那么多的亲朋好友。去一个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自己生活圈子的所有人际关系网都难得再维系。肯定不可取吧?可得到的回应却是,我就想去一个远的地方,一个熟人都没有都行,自己拉个板车卖点小东西过日子就好。亲朋好友多,人际关系广虽是热闹,可好累人呀!
可见,人的心思,在许多地方是多么惊人的相似。尽管真的去过另一种生活,不见得就比以前的轻松,可毕竟没有尝试是不能做比较的。
我的享受寂寞,最主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我生性就不太爱热闹,所有热闹的地方,很少有我刻意追逐的身影。我可以在家长时间做任何一种需要我做的事情或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而不受热闹的干扰,一边做一边天马行空浮想联翩,深感惬意快乐。即使是在本来就很热闹的场合,我也常常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一个人深思静默的状态。时不时会在这种状态下被旁边的举动吓一大跳。也正因为此,在一个几十年少有个人空间的环境中,才会对以上的人事更具理解和体会。
享受寂寞的人,往往并不是真的寂寞的人,我这里提到的人概莫能外。我亦如此。其实,寂寞的是外在的环境,解放的是被繁复琐事累及的身子和为这些繁复琐事而谋划或纠结的大脑。来自内心深处的惬意和享受,恰恰是这个寂寞背后并不寂寞的幸福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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