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期待这样一场雨。即便撑起伞也能淋湿全身,渗透骨髓。
有闪电和雷鸣,剧烈地叫嚣。像是要把人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痴迷它灾难性的袭击,不觉得一丝害怕。想将自己置于其中。
天是全黑的。我相信没有黑鸟飞过。伴着死亡的气息。会突然想到某个肮脏的角落,流水中涌动着暗红的血液,浓正的腥味一点点蔓延。有多少生命结束于这个惨淡的昼夜…
我从不认为雨是上天的眼泪与馈赠。它不过是借此冲刷一切不为人知的罪孽。就像你永远看不懂某些笑容下虚伪的心。
那些在水里浸泡的红泥,面目狰狞。我很担心自己的两株芦荟会不会被它吞噬。湿嗒嗒的雨水,使这个城市原本就浑浊不堪的空气变得黏稠,带着泥土和腐朽的混杂。城市是一个巨大的搅拌机。贪婪,悲喜,**…统统搅入其中,不断混合。什么都逃不过被分离,融合的命运。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们以怎样的比例混合成怎样的姿态。好比猜不透一场暴雨过后,是阳光满目还是更猛烈的风暴。
枝叶很苍翠,花瓣很颓废。这是雨的慈悲还是残忍?冰冷的建筑,有坠入深海三千米的感觉,让人窒息。世界华丽得虚无。辉煌绚烂的霓虹下永远是神情困顿的人群。一切都是荒诞的笑语。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几个小时前,完全陌生的小城,我怎样与它告别。终究是一个人的旅途,没有目的便是流浪。我可以看到自己的目的,却无法到达。很多事情,本是宿命。腿像转了成千上万年的齿轮,惯性使然,无法停息。我想我是太累了,以至于忘了怎样休息。
我应该会在梦里看到过去,或者一点未来。不久前的那夜,我就这样预知了一切。只是我忘了告诉自己,梦不全是假的。
我记录下雨的声音,一遍遍播放,所以大雨永远都下不完。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如果所有喜欢的东西,都一直在,那是真切的幸福。所以我不懂得,我的幸福属于什么。有时候我会短暂性失忆,不记得想做什么事。有时会晕眩,必须停下手中的一切。我很害怕这样的生活,找不到一点自我。
幻想自己从不属于这个天地的任何角落,无论怎样大的雨都不担心被淋湿。那是找不到方向的空灵。有时候生活是不需要那么多充实成份的,太充实的日子容易让欲望膨胀。
平淡一些就好。不用想太多,累了就睡,饿了就吃,心情好的时候出去走走…理想的生活状态。只是很难有人拥有…生存,总不容得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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