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座秘密之城,这座城很大,像一个美丽的无人所知的王国,我们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是这个王国的国王。这座城非常隐秘,像无边无际的天空,不知它有多高多广;又像深不见底的海底世界,不知那里有什么不可知的神秘。深藏在这座城市的子民是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往外冒的思想。它们像一个个想穿墙而过的魔术师一样在我们的身体里晃荡。我们有时想把它们一个个照我们的要求依次放出来,有时又想把它们一个个死死地堵在那道城墙之内。于是,它们凝结成一个个文字,不时与我们玩着调皮的游戏。
有那么一个晚上,我和两个朋友聊天至深夜。其中一位经不起这样的熬夜,十二点刚过就昏昏欲睡。我和另一个却聊兴正浓,用各种方法吸引她加入我们的话题。她却头歪在桌边完全没了精神,但看起来并没有睡着。另一个问她“你是不是想睡了,去床上睡吧。”她睁着眼睛看着我们说“哦,毛泽东吗?”我和朋友笑到肚子痛。她看我们狂笑,又改口说“不是吗?那一定是邓小平了?”我们笑得更厉害。我递给她一块湿毛巾,让她擦擦脸清醒清醒。然后我们把刚才的对话告诉她,她一脸茫然地说“我说过这样的吗?”看她不像逗我们玩的样子,只好放她去睡觉。
第二天,她又来问,说昨天是不是说了什么好笑的,看我们笑得那么怪异。我说问你睡不睡,你却回答“毛泽东、邓小平“之类的。她自己也笑得直不起腰,说当时听清了我们的问话,但头脑里真的就只有那几个字,而且从内心认定我们要的也就是那两个答案。这一说法,弄得我们迷惑不解。
一天早上,还是这个朋友,上早自习时遇到我,她说“怎么办啊?我今天一起来,头脑里和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响起。”我问是什么声音,她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笑:你昨晚是不是背古文了。她说我是教英语的,没你那个爱好。我又说那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做亏心事了?她说没有啊,天天就呆在学校和你们在一起啊。我没有在意,她强打精神上课去了。晚上她来找我玩,说那个声音困扰了她一天,直到吃晚饭时才走开。好像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念叨。一天都不能集中精力做事,上课竟然忘记带书,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这让我想起《笔下求生》那部电影。女作家正在写的一部作品就是男主角真实的生活,他天天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念叨他的所做所想。难道也有人在写朋友的故事?
这样的事,我听过后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感觉眼前是一片灿烂的花海。无数鲜艳的花朵盛开在空中,她们不断地飘啊飘,没有落下也没有飞走,就在空中不停地翻飞,好像天空有一位漂亮的仙女在大把大把地将鲜花散落下来。我感觉自己进入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与那些花儿一起飞舞的还有一个词——笑魇如花。我晚上没做梦,现在是深秋,不是百花争妍的季节。可那些花和那个词一直在我眼前跳跃飞舞。我起床,它们来到客厅;我洗脸刷牙,它们在洗手间的墙上地板上;我来到操场,它们一路随行。在我到达的每一个角落,对我形成包围之势。我想抓住它们,它们却飘忽不定;我想赶走它们,它们离我不远不近。我对它们束手无策。我想,也许我这段时间太累。于是,我静坐下来,放下手中的事,更放下心中的所思所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它们,还冲它们笑了笑。这时,那些与我游戏的花儿和那个词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就在我静下来的那么几分钟后,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就在我与花儿对视的那几分钟里,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空前的净化。内心纯净,身体轻盈。仿佛回到了纯真的童年时代,又好像见到了内心深处那个最真实的自我。
我终于知道,那些突然从我们心里嘴里冒出的怪异的字句,是我们心灵深处的一次提醒。提醒我们省视自己,提醒我们净化自己,提醒我们脚步慢一点再慢一点。那些文字是我们身体和灵魂的释放,它们越过种种困难来到我们身边。它们是被我们囚禁太久的精灵,越过我们的心灵牢狱而逃跑出来的。尽管有时词不达意,有时让我们莫名其妙,甚至给我们带来烦恼和困惑。但请相信,那是另一种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