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校门口的烤红薯摊又渐次登场了,粗而胖的一个大桶,面色憨憨的小贩。总有叽叽喳喳的女生围过去,买上一个,当街掰开,粉黄的一片,热气蒸腾。女孩们笑语盈盈远去,遗留甜香一片,大好的年纪,大好的时光。
以我今日之高龄,耳濡目染了太多“化工桶”的骇人传闻,竟不敢这般大刺刺地享用。于是,在唏嘘概叹间,又惦念起儿时的那一派香浓。
大灶时光,焦干的柴禾烧尽,菜肴亦色色齐备,膛里火星依旧闪亮。摸过来一个硕大的红薯,扔进去,灰烬掩上。
心不在焉地扒拉上几口米饭,闻得一缕幽香,拿上火剪,于万千细碎灰土里,寻觅出我亲爱的,热切的,灼灼其华的烤红薯。外皮已是焦黑,是不要紧的,掰开来,肉质依旧芳香甘美,匀匀分上几块,一家人欢欢喜喜,浓溢的甜香。
后来的后来,早已远离那些时光,大灶里的烤红薯亦是渐行渐远。妈妈偶会煮上几只,充当餐间佐食,无需加糖,亦是甜香得紧。
学校不远新开了一家超市,支了一个电烤架,卖蜜汁红薯。曾买过几次,看着安心的纸袋,扔进胖胖的一个红薯,三元便能收获颇大一个,甚是欢喜。然则不多久便形消际匿,不知所终,留我在冗长的走道里,怅然若失,慨叹不已。
始终觉得,一个人行得再远,历练再多的风景,品阅万般美食,记忆里最情深意长的一幕,还是相关于儿时的记忆。姐姐数次说起小时候吃的馒头,奶香扑鼻,清甜可口。后来兜兜转转许多遭甚至来到面食遍天下的北国,也不曾觅得记忆里的那一缕甘美,不是彼时的馒头太美味,仅因着它是记忆里拔根出来的好,隔着这经年的温柔时光,当年的黄脸婆也会变成泪眼朦胧里的绝色。无需再寻觅固守,且行且珍惜,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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