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走向草丛,看见了恬淡温柔的小草,长长的绿波抚过我的脚踝,一个纯朴的声音在对我说,我是绿色世界的一员,请允许我的存在。
看万间植物,鲜花五颜六色地笑着,树木蓊蓊郁郁地晃着,还有灌丛叽叽喳喳地嚷着,它们无一不在炫夸自己的姿形和气势。唯有小草,谦逊地匍匐在地,默默地仰视着比它高贵的花木。尽管地位低下,但它同样努力地为大地递出清新。
草株素素,简单如一。它没有花的繁复,没有枝柯的展伸,它只有青青的细叶。它们簇簇拥拥地,织在山野中,缀在田埂上,秀在艺园里,飘在水湄边。她不需落叶不需绽放,只需日复一日悄悄地将它的纤纤细手数了又数,绿了又绿。
每当清晨,露水如一只只晶莹的眼睛,常飞来草叶上窥探小草成长的秘密,遇有风儿走来,小草马上擞掉身上那些眼珠,扭着腰肢祈盼着风儿将它带走;偶尔会有愁云落泪下来,小草便弯下腰去悉听云雨倾吐衷肠;转而丽日当空,小草们则会兴奋地踮起脚尖争相去和阳光呢喃。
她貌似渺小但生性好强。倘若你有机会从地里掬起一捧土放入钵中,你什么也不用种,什么也不用浇,你就期不到一株花,盼不到一窝菜,可草苗会自泥土无端地窜出。因为土壤里已包含了小草的生命,小草是泥土的化身。
我们可以常常遇到,它们从石阶缝中熙熙攘攘地跻身而上,随意地游走在梯步之间,不仅不为长久的压迫而恼怒,反而执意要为僵硬古板的石条滚上一道柔软的边;在数仞岩石吞吐的峭壁上,几缕绿丝自窄隙间举目探脑悠悠然飘逸而出,悬在高处呼喊着它的无畏。
青草凄凄,以舍为荣。它的诞生好像只是为了陪衬花木,或凭人坐卧和践踩,再者又为食者而生。可是无论怎样对待它,它都会无声无息地承受和接纳。因为小草深谙,生命无贵贱,出生无选择。我若是个农夫,有一天寻到了草地,小草对我说,“将我拿去吧,去喂养你那些牛和羊。”看着慷慨的小草,而我会怎样呢?我当会又遗憾又感激地说,“真对不起,我的牛羊太喜欢你的味道了。”人类真是无奈,肥了左臂却损了右手。
大地是万物的母亲,而小草却是母亲最贴身的小棉袄,它将须根紧紧地抓住母亲的皮肤,以保护着母亲的酮体。如哪里没有小草的围护,那块皮肤就会糜烂溃疡。虽然小草的本领不是十分强大,但它的作用却盖过众多花木。
小草用根衔住泥土,从土壤里吮吸养料水分,无需枝干中转直接送上叶片。有时候我俯身会拾起一枚草叶深深一嗅,它竟散发着和泥壤一样的润气清香,它没有忘记养育它的母亲,直率得让我感动。
小草菁菁,倾注在地。无论它生在何处相貌怎样,我都愿它常茂不衰。即便它是以杂草丛生叶条恣意的势度,我也喜欢,我想我是看到了最原始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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