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时有篇课文《野草》,印象依稀,只记得是颂扬小草的生命力:“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小草最是微不足道,最是不被人们当回事,任人踩踏、自生自灭。没有谁为小草操心操肺,没有谁为它播种、施肥、浇水、松土、撒药。
小草靠自己的勤奋努力,见缝插针,只要有些微的灰土扬尘和雨粒水气,便能生长,而且碧绿一片、非常茂盛。墙角处、瓦楞间、石头缝里都能生意昂然。还有更稀奇的呢,在人的耳朵眼里也跃跃欲试,长出碧绿的谷芽来。
小草当然不如花儿那般的招人喜欢惹人爱,没人把它伺候在花瓶里,没人如同宠爱牡丹那样喂它肉汤、肚肠汤、心肺汤。可是它活得有滋有味,碧绿点点、生机盎然,暖暖的春风一来,便光鲜滋润、葱翠碧绿,摇头晃脑、洋洋得意、悠哉乐哉。
小草常长在很不起眼,在最没有人去的僻静处,它不怕默默无闻,不嫌寂寞伶仃,爱悄悄地匍匐在路旁、沟边、石头缝里,还随人踏踩、任人作践。“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小草不像花朵那么脆弱娇气,大风一来便随风沦落。不论大风起、巨雨打,仍然“我自岿然不动”。
小草更不怕雨淋日晒,“雨中草色绿堪染”。雨后的小草更是妖娆美丽,水珠在叶片上滚动,青翠欲滴,叶片随水珠颤动的同时,折射出太阳光美丽的七彩光芒。
小草还耐雪打霜冻。所以诗人们不辞劳苦的为它们写词吟诗又作文:“青青墙下草,经霜未枯槁。虽说见春迟,却免逢秋早”“花有尽、草无穷,一番桃李开尽,唯有青青草齐”。
权贵们视百姓如芥草,把百姓称做“草民”,所以百姓和小草一样,也有“芸芸众生”的绰号。芥草被人任意的践踏、蹂躏;百姓犹如芥草,也被贵人们任意践踏,蹂躏,甚至还孕育之中,没尝上世界的滋味,便被人家“扼杀于萌芽状态与襁褓之中”。
百姓如草之多、似草之“贱”,也如同小草一样的充满了生命力,坚韧不拔、不怕践踏,不怕被扼杀于萌芽状态与襁褓之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造字的仓颉先生啊,你为什么总把“草”这个字贬得低低的呢?又是“草包”呀,又是“草莽”呀,又是“草寇”呀,又是“草率”呀,又是“浮皮潦草”,唉!
小草们好伤心好伤呵,先生为什么不造一个“草官”这样的词,让草和官有了一回平起平坐,哪怕只要有一回和官们坐在一起的机会也好呵。
小草有自己的骨气和情趣风韵,无论怎样的死气沉沉中,也能透出一股生气,黑黢黢中也能渗出一丝亮丽,乱哄哄中也能显出一派宁静。
诗曰:“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小草多么风姿绰约,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呵,怎么就总是被人视而不见啊。
看过一首儿歌,情趣盎然:
小草随风飘,随风飘!风来了,摇一摇;风去了,呵呵笑!
小草随雨摇,随雨摇!雨来了,弯弯腰;雨一停,挺起腰!
小草不折腰,不折腰!任人踩,任人烧;春风吹,又妖娆!
小草十分感激孩子们的赏识,还用朗朗的歌声为它叫板,孩子们和诗人们一样,欣赏小草的绰约风姿,赞扬它“疾风知劲草”。
疾风暴雨中鲜花一朵朵随风随雨飘去,连树木也在呼喇呼喇的风声中唏哩哗啦,夭折断裂,只有小草不怕风疾雨暴,在狂风疾雨中也不过点点头、弯弯腰。
小草非常感谢诗人袁枚的诗“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多为绝妙词”。袁枚如此的看重自己,常常用小草作他的“绝妙词”,小草给袁枚作揖拜礼了,祝袁枚名声远扬、世人皆知。
小草诚恳的感谢杨杰,他的词“勿去草,草勿恶。若比世俗多浮薄,君不见,长安公卿家,公卿盛时客如麻,公卿去后门无车,惟有芳草年年加。”
是嘛,公卿烜赫之时门庭若市,一旦失势,便树倒猢狲散,趋炎附势的人们一个个全都远远离去,甚至掉转枪头、翻转笔头,墙倒众人推,“惟有芳草年年加”。
是嘛,只有不趋炎附势的平民百姓,还来到不再烜赫的公卿身边陪着。
只遗憾公卿们烜赫的时候太漠视百姓们。如果公卿曾为百姓做过好事,他们还会更多的关心和探望呢。
小草们多么期望,公卿们在位之时:谨慎,真诚!对百姓好一些,心善手软一些,多多关照一些,百姓们一定会记得他们,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小草被权贵视为污秽之物,“弃之为恶草”。小草在平常百姓的眼中可是小生命,更是囹圄之人,在黑黢黢中的一丝希望。甚至还有小草救人家性命的。
某国君功成名就后打算“兔死狗烹”,不好杀戮,坏脑筋一转,把功臣们全延请至高阁粉楼,以膏粱佳肴和青楼玉女款待,唯独不予蔬菜与素食。把功高盖顶的臣们养得一个个肥头大耳,销魂得一个个不知天昏地黑。呵呵,一个个被呜呼哀哉。
按现代医学看,也许是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肾虚。独一人从花园里择草食之,才留下了一条老命。小草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让功臣们玉衣锦食而死,是很仁慈的皇帝爷呵,是软刀子。当然,软刀子比硬刀子砍脑袋,或让人家啃废棉花团,喝屋檐水,挂牌子游街示众,比这样的皇帝爷算是仁慈得多了。
开国皇帝都爱如此效仿。朱元璋便杀了许多“驴”,烹了许多“狗”。老百姓称作“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皇帝爷们怎么就那么的不讲诚信,居然忘记了“桃园三结义”的风雨日子。
他们对“小草”们当然就更不在话下,拔之、踩之、铲之、烧之,办法多多的。想春风吹又生吗?没门!
在娇艳雍容的众花之外,骤然间想起了默默无闻的小草,想起了幽幽的小草和小草之幽幽,想起了小草的幽情、幽趣、幽思、幽咽、幽怨,想起了小草的“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之境。
在这个幽寂之夜幽兴倏起,说些幽幽之语,作一篇短文,赞小草之幽幽以自娱,也为幽幽小草的幽思、幽怨抒发幽幽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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