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是夜晚十二点左右,是一个不算很好,但在我平时的水平也算妥当的分数——二本,一本线差了30分。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转头看了看窗外,幽暗的天幕被电线分割成线条明朗的不规则形状,没有一颗孤星。那个小王子该多悲伤啊。我恍神地想着。
想起一些遥远的事。二模的时候考了一个差到我现在都不堪回首的成绩,班主任找我谈话,我肃穆地接受训导。她一脸沉痛地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不哭呢?”我先是有些无措、马上便平静地反问:“为什么一定要哭呢?”她絮絮说着无比正确我也烂熟于心的话。我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她却在后来错开了于我交接的目光,投到我胸前的不知名处。当一方过于强势的时候,另一方是不是即便是占据了理,也容易变弱势?
我从来是叛逆的孩子,虽然一直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游刃有余,但是内心的不服从不显露却不曾消失过。眼泪从来只是为了骗取同情的手段,要强的我从来不肯透露内心的软弱。即便是那么不堪的分数,在背后,其实我也是有了很多的改变,只是旁人从来都不会知道。他们也不用知道,结果便是评判一切的标准。再多的努力的自诩也不过是多些廉价的同情或是怀疑,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地自我标榜呢?
后接连得到朋友的消息。好友G比我低了十余分,我几乎彻底放松了。G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两家是亲戚,大人的世界总爱攀比,更何况是高考这样优良的谈资。我的略胜一筹就意味着在亲戚面前有了挡风板——至少有个垫底的。
其实我是知道的,她在高三阶段很用功,远远胜于我,然而面对这样的不够令人满意的结果,即便是我都觉得可惜。但是,事实却总是残酷,不令人遂意。不努力一定不会有成功,但努力也不一定成功,这样的道理谁都懂。然而当事实这样地呈现,那么努力的她分数却比不上努力许多却也不乏散漫的我,我只是觉得,觉得这样的——哀戚。我们愿意忍于当下的痛苦,是因为我们知道将来我们必将因此收获,但若是,若是收获的只是空妄和虚无,那么,我们如此艰苦卓绝的忍耐难道只是为了练习失望和妥协?
她写了篇自嘲口吻颇重的日志放在空间里。
“小学毕业,升学成绩历史低分;初中毕业,中考成绩历史新低;高中毕业,高考成绩他妈的再创新低。我想过很烂,就是没想到这么烂。”
“人生就是一副茶具,上面摆满了杯具。”
……
老爸啧啧称赞她文笔好,逢人就爱调侃。我冷面不做声,甚感厌恶。我是如此清晰地明了他之所以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称赞,是因为考砸的是她,而不是我——他的女儿。只有在别人的故事里,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寻找笑料,并乐此不疲。
六月的流火,焚尽了一切未曾出口的欲言,就让我把一切的妄念交给时光雕刻。若我的记忆足够坚固,我会再一一默写这泛着忧伤的蓝光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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