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淅沥沥好几日,没完没了。正是睡懒觉的暖洋洋春日,不料一声霹雳把我的好梦惊跑了。并不怕霹雷,儿时就知道打雷是雷公爷“击鼓磨刀”,惩治害人精、没良心和六亲不认、暴殄天物的人。
我不害人,还有良心,也不会六亲不认、落井下石,还不暴殄天物,饭粒掉在桌上会捡起来吃,所以不怕雷公爷。是可惜我的好梦被“击鼓磨刀”惊跑,烟飞云散了,寻不回来了。
把几十年的点点滴滴敲进电脑颇有乐趣的,虽然年纪越来越老,胡子越来越白,头发越来越稀,体力越来越不支,走路越来越趔趄,说话越来越底气不足,然而文章却越来越多,于是有了快慰。
有时觉得灵感就要枯竭,山穷水尽已无路。可是忽有身边一花开,于是便又敲击了起来。终于体会到灵感和机遇垂青有心人,你记挂它,它便会时不时来到身前,功夫不负有心人。
有时问自己累不累?不写才更累呢。是的,为无所事事瞎转悠所累。吃喝玩乐吗?没意思;钓鱼、逛超市打麻将吗?也没意思。余年怎打发呢?寻回自己最有意思,把儿时、少年时、中壮年时,包括老态龙钟时的事一起装进文字里,趣乐融融!
人家给后人留金银财宝、洋楼别墅,我把回忆留给他们。孩子自己会赚钱买屋,我留下孩子自己赚不来买不到的东西。留下往事的回忆很有新意,我自己回答自己也回答朋友:不累的。
有人提醒,弦外之音是写东西要有典型性。我不能听,听后稀里糊涂的脑子便会更加稀里糊涂,还是“不听陈言只听天”吧。
大学时学过,“典型”是“代表前进和方向”“是主流而不是平均数”。当时就没有明白,后来更越来越糊涂了。哪一些算主流?什么才是本质?何处才是前进的方向?“张果老倒骑驴”到底是前进还是后退呢?
考试成绩不错,可是脑子里没有真正懂。我曾悄悄的捉摸:代表性不叫“典型”而应该叫做“标准”或者是“公式”“概念”。“无产阶级是最先进,最具革命性,最大公无私,最有组织性”怎算“典型”呢?不可能有无产阶级典型,找不到。
理论问题莫测高深啊。司空见惯的算不算典型呢?难道名声远扬的滔滔大江才典型,处处都是的涓涓细流不算典型吗?
久久难忘的算不算,人人都关注的算不算典型呢?再则是不是写任何东西都一定需要典型呢?我只好自问自答说:那是政治家和文艺专家的事,我一个小百姓哪有如此远见卓识哟。
标准像固然像,生活照就不像吗?开会作报告的时侯摆个架势如同“标准像”当然好,吃饭、走路、睡觉、洗澡、谈恋爱、上茅房如果也摆起标准像的姿势,拉得成屎睡得成觉吗?
就说照片吧,一张张都如同标准像又有什么意思。典型只是理想和愿望,可望而不可即,不可能就是生活本身,典型其实是为了宣传。难做到的事才需要宣传,才需要树个榜样叫别人学习。考试时我没敢这样写。
有人主张只要写长处不要提短处。行吗?当然不行。天天表扬孩子这好那好,在小子一定会昏头昏脑不知道北,分不清哪左哪右,哪上哪下,哪前哪后,甚至不记得父母大人的养育之恩乡亲邻里之谊,更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样教育孩子不好。
有人讥笑“东施效颦”,有人斥责“鹦鹉学舌”,有人讽刺“邯郸学步”,有人挖苦“北人吃菱”。哎哟哟,如果依别人的模式,不免要给人留下笑柄,说我是“鹦鹉学舌”“邯郸学步”。
学像了倒也好,可以混个名声得一笔钱,没有新意而已,如果没学像岂不被人家笑话,七老八十还“吃别人吃过的馍”,甚至送首打油诗来笑话我:
丑女来效颦,还家惊四邻;
寿陵失本步,笑煞邯郸人。
古话说“东面望者不见西墙,南乡视者不睹北方”。是这理!东西南北广阔无垠,一双眼睛,一双腿脚,哪能处处“包打听”的。
有幅漫画:一个大圆球,半边红半边黑,这半边的人打包票说是红球,另半边的人信誓旦旦地说是黑球。人人都离不开“我”。
休谟说:趣味不容争辩。世界洋洋大观,山有峰峦岛屿、眉黛遥岑,水有巨浪洪涛、平溪浅滩,木有茂树浓荫、疏林淡影,屋宇有烟林市井、巍巍宫殿。你看见的山,他看见的山,你看见的水,他看见的水不一定是一样的。大自然都各有意趣,活生生的人怎就不能各爱各的,各看各的,各写各的,各说各的呢?
我爱漫不经心、信手拈来,这样才能轻松适意。犹如吃饭穿衣,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事事都要处心积虑的追求,太辛苦了嘛。
我写的文章很杂,儿女情长的,泼妇骂街的,哲言俚语的,温情脉脉的,吟风弄月的,雍容华贵的……都想尝试尝试再尝试。
我儿子的生活很没有规律,我劝他生活应当有规律,他狡辩说:没有规律就是他的规律。我学他的“狡辩”,我的文章是“没有风格的风格”。
三年了,还写吗?想写,非常留恋那些日子:
钟声笃笃一声吼,立马穿衣坐床头;
一字一句细捉摸,老夫奋战故事留。
真想把“梦”做下去,能在生命的终点写完最后一句最理想。想想又觉得不应该,“百岁老人打拳,心有余而力不足”,搜肠刮肚几乎见底,不能“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太为难自己了。
有朋友鼓励我“写得自己高兴就好”;也有人笑话我:有时间不去赚钱。开朗些,来个自我调侃吧:
有闲不赚钱,敲敲又何必?留自己回忆,再备后人记。
告与友人知,互相念别离;虽在东南西,大家同欢喜。
设问如何写?任梦不凭笔;构思非老到,文笔琐嘞西。
无束且无拘,无格也无律;是真又是假,写得乐兮兮!
浏览时常发现不少地方有自己的文章,连个人博客里都有。有些是原作者名字,有些是模棱两可,有些则改了名字。再想想,喜欢把我的作品“剽”去说明人家欣赏,应当高兴才是,于是不闻不问。
不料一次巧合,我重发时竟有人“剽”在同一栏目,相差不过几分钟,于是有人问谁才是原创。迫不得已,把自己发的网站、栏目、题目,复印粘贴以示清白。自己写的文章需要表清白,岂不酸涩。
“文革”中有人合作写大字报,叫好时个个表示有自己的一份,后来遭追查,一伙人全往外推,只剩下一人承当。后来“拨开云雾现青天”,那人升了官。打退堂鼓者如同哑子吃黄连。如果我万一有个什么,“剽”者朋友肯不肯也分担几许呢?
沸沸扬扬事平常,风风雨雨也当然;
覆雨翻云天若变,倾盆雨来君分担?
最后说一句,走上这路是女儿“逼上梁山”,我写着玩,不料她帮着上网发表,还起了这颇合适的网名,又邀朋友支持,物质和技术上也大力帮助,于是心动了、坚持下来了。
09年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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