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荼蘼花,一株佛家经典里孤独寂寞的彼岸花,它的寂寞,是所有花中最持久、最深厚、也是最独特的。
我刚开始认识荼蘼,也是源自一位好友的名字,总觉得叫“荼蘼”的这样一位女子,肯定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人心猿意马。在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后,才明白荼蘼居然是一种花,它的花儿白而大,且开得艳丽、壮观,它是花季最后开放的鲜花,荼蘼花开过之后,人间再无芬芳,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花。
再次打开《红楼梦》,看见这样一句联语:“吟成豆蔻诗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这是对荼蘼花的赞美,梦都是香的,一点一滴,润了年少的青衫。
自己寻找了好久的香,居然在荼蘼身上找到了,这种香一点也不温润,也不中庸,它只是奔放地开着!就好象作家亦舒写得那篇《开到荼蘼》小说一样,苏紫,她为了爱,走得是那么踉跄!只因心爱之人的一句:“再见,再也不见了!”她就知道再也不可能为自己的爱情改写结局了。她像荼蘼花一样,拼了一生的花香为心爱的人,甚至不留后路,然而,秋天过后,哪还有花开的季节呢!
春花怒放,却开到荼蘼,当每次希望来临的时候,自己总在想,不给自己希望的机会,不给自己受伤的机会,不给自己绝望的机会。
对于自己现在所选择的事业,我常常问自己:“你觉得无悔、无奈吗?”我只能回答,我不敢相信太美好的东西,我不喜欢希望,因为我怕看到绝望。人在这一生里,有多少春天许下的心愿能够实现?有多少梦想能够自由放飞?又有多少的付出会终于在别人的游戏里销声匿迹?我不想轰轰烈烈,只想平淡一生!
也曾经无聊地跟朋友们讨论:“花儿什么时候最好看?”答案是千奇百怪。我只想说:“花儿的美就是开到荼蘼,在它即将要凋谢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结局已经来临,花儿在凋零的美丽中包含着生命的底蕴和厚重,终于可以心如止水,可以不再恐惧地等待绝望的来临!
总有人问自己,为什么要写作?可我一直很无语,因为找不到答案。就像我回答不出是喜欢春天、还是秋天一样。就像我回答不出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落寞一样。又或是像回答不出什么是惆怅、什么是人生的悲欢离合。我只知道自己喜欢了,就这么简单!
我喜欢在春季烟雨飘渺的黄昏里一个人漫步,体会着那种淡淡的轻愁,也喜欢在落叶纷飞的秋季看叶子轻轻飘落。落叶随秋,这种自然法则的轮回,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春雨夏花,秋叶冬雪顺其自然,是生命的奇迹。一个人慢慢走在铺满落叶的街道上,看落叶在脚边蹦跳,左一下,右一下,一双棕色的皮鞋踩在落叶上,“哧哧”作响,声音脆脆的,有种细小、愉悦的质感从脚下向心里升腾,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没想到在日益繁忙的生活状态下赶路,也能找到这种简单而美妙的感受。
我喜欢荼蘼的孤傲和率直,喜欢一个人游荡在教堂附近,静静地听着那钟声。喜欢暮色苍茫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这太多的喜欢,只因为心里有太多对未来不能确定的思绪,而这种不确定,有时总能让我刹那间绝望起来,又让我瞬间喜欢起自己的孤寂和冷静。
面对家庭和事业双重选择的时候,有时我可以绝望到一个人数天上的星星,或是一个人蹲在地上数蚂蚁。
幸好,我喜欢文字,文字是我疲惫之后的心灵鸡汤,是我手中描绘的一幅永远也画不完的画,画中有我的爱情、我的亲情、我的落寞心情,画中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成长故事,而这幅画始终是那么凄美、缠绵!所以我不厌其烦地描绘着这种唯美,一直到心碎,一直到自己倦了为止!
杜拉斯有一句名言:“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把它描绘出来,不能让你们看到,永远不能,谁也不能!”我也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写出来就碎了、错了。在我心里,它就是一根针,它刺着我!
从少年时的懵懂,到现在的成熟,我总以为自己改变了许多。可是,当我再次徘徊在教堂附近,或是一个人走在夜色苍茫中,我知道,自己一切都未改变。我还是那个喜欢繁华的少年,还是那个喜欢孤傲的少年,贪恋着那曾经的时光,那心中的理想和梦在我心里从未改变。虽说花开荼蘼,花事已了,不必哀怨、不必悲伤、何不暂时放下一切,享受这片刻的沉寂。终有一天经过了春,经过了秋,经历了风雨、伤痛,还会迎来花开的季节!
我还是那个在早春暮色里、在落叶随秋的季节里行走的少年,把一枝荼蘼开到彻底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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