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说法,比如:成绩是伟大的,缺点是不少的,前途是光明的”“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等等,成了套话、官话、“永远正确”的话。
把事物的主与次、本质与现象、全局与局部、主流与非主流、成绩与错误一股脑儿比为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其实不恰当,实际情况各种各样。
有时一个指头可有可无,有时一个指头的作用大于两个、三个、九个、十个指头,甚至不可估量。譬如弹钢琴就“一个萝卜一个坑”个顶个,少一个也不行。
主与次、本质与现象是不能用算术公式演算的。“一”对于“十”一般情况微不足道,居少数,有时却起举足轻重的作用。比如十个人中出了一个叛徒,那九个可能被一网打尽。百姓中有一句非常生动的形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如果一个指头癌变不解决不截除,癌细胞就可能往全身扩散而不得不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一组队形中有一人错了位,整个队形就完蛋,就前功尽弃。
一个缺点往往会抹杀一连串的优点,一次失误往往会糟蹋全部成就。一张漂亮面孔因为有一块疤痕,美丽就可能完全消失。
还有,“一”在“十”里显不出什么,小小小不言。假若数字放大十倍、百倍、千倍、万倍、亿倍可就不得了、了不得。千万不能仅看重九个指头而小看一个指头呵!
比如十个人中间按一比九的比例才有一个反对者不甚碍事,假设一亿人中按一比九比例,就有一千万的反对者,那个数字多么可怕呵,日子可就难熬了哦。
再如果十个人中有一个被错误的处理也算不得怎么了不起,如果一亿或者十亿人中按一比九比例,有一千万或一亿人受了冤屈,这冤屈聚合起来,可就要怨气冲天、直上云霄,冲得天老爷坐卧不宁,不停的打喷嚏、流眼泪啦。
十个人中有一个人被饿死了也不太感觉得到,假设是一亿、十亿人中按比例饿死一千万、一亿人,可就要震天撼地了。
一和九,十和九十,一百和九百,……一百万和九百万,一千万和九千万,一亿和九亿,从比例上看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一与九的关系,放大以后可就不是一回事了嘛。
数字越上升越不是一回事。如果是好事,数字越上升越能起到积极作用和建设性作用,如果是坏事,数字越上升越,危险性破坏性也越大,大大的超比例飙升。就像那俚语:“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好事也是如此,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个人做了坏事往往会抵消九个人的成绩,那九个人白白的辛苦了一场。假设不是一个、十个、一百个,而是千万个人干了坏事,其危险性就更可想而知,不可估量了。
所以不能小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坏人坏事也决不能粗心大意。应该看到九个指头的成绩,也决不忽视存在一个指头的问题。
如果发现了一个指头有癌细胞,就得赶紧采取措施,或者干净彻底的切除,九个就九个,无需勉强凑成十全十美嘛:
清清爽爽的一双手,何必留下个烂指头;
癌细胞如果扩散了,岂不是阎王要招手。
做成了九分的成绩,千万不要洋洋得意;
麻痹大意最是害人,害得你噬脐也莫及。
还有“三七分”的说法,比“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更是麻烦,辛辛苦苦干出来七分成绩,随之跟来了三分错误,这七分成绩岂不都被抹杀了。建成了七座水库的同时失败了三座水库,这成绩何从而来哦。
又有计划与结果的区别。办事的结果有些缺点,为鼓励士气,为不气馁,为了宽心,可以姑且自己给自己鼓劲:成绩大缺点小嘛,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嘛!然而作计划和具体行的时千万不能抱着“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想法。小看了“一”,觉得有了“九”的成绩剩下的一不算什么了,便难免产生麻痹大意,因为满足了“九”而失去了“一”,常常是:亡羊难补牢,噬脐已莫及。
作为鼓舞士气九与一之说有好处,可以帮助坚定信念,不至于有了一些缺点而失去信念。然而同时又要重视每一个指头,不让那一个成为危害九个指头的祸根。
1958的人民公社和大炼钢铁出了问题后曾宣传说:“成绩很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的说法就害了自己,也是九与一之说的危害。
有一阵子刘少奇出来纠正说:“要把成绩讲够,缺点讲透”,结果成了被批判的“得不偿失”论。毛泽东就不同意,给大家打气说:“神州不会沉下去,天也不会塌下来”。
是呀,神州当然没有沉下去,天当然没有塌下来,可是后果多么严重多么残酷呀,没能及时纠偏,造成了多大的恶果呵。
农民不懂“指头”理论,不明白本质、现象、全局、局部等哲学概念,他们爱掰着指头算,只管今年收了几成,损了几成,收成够不够交公粮,交过公粮够不够吃饱肚子。
肚子就更不懂“指头”理论,更不讲辩证法,吃不饱它就会叽里咕噜,甚至会饿死。
和肚子讲“成绩伟大,缺点不少,前途光明”是无济于事的,所以后来不得不纠正,不得不不再单位“炼钢”和公社食堂了。
农民的硬道理就是粮食收少了就要饿肚皮,饿肚皮则不分本质、现象、主流、非主流的。
其实那个年代的“辩证法”,常常不是唯物主义的,不是从调查实际情况,而从激情、愿望、臆想、估摸得来,在“毛估估”中判断哪是现象、哪是本质,哪是整体、哪是局部,哪是一个指头、哪是九个指头的。
农民也不懂“成绩伟大,缺点不少,前途光明”,自己的亲人饿死了,他们决不会想,总路线是光辉伟大的,决不会想,总路线是大事,家里人死了是小事。决不可能个个农民都站上天安门,在上面“看到全世界”,决不可能所有的人只看“九个指头”而不管理“一个指头”。
还有一种“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的关系则是另一种概念,指亲疏关系,所谓的“阶级亲”。十指连心呵,个个指头都是自己的肉,何苦分亲疏哦。
事事时时处处愁,为了几个手指头;
个个全是身上肉,哪个都是不能丢。
十个指头连着心,何苦分成疏与亲;
除非哪个得绝症,才需狠心不留情。
那个年代九与一甚至成了公式,文人写文章也爱千方百计的体现“九与一”的关系,先罗列九条成绩,然后敷衍一条缺点,成了如同曾经被批评挖苦过的“新八股”“党八股”。
听个笑话吧。一文化不高的村干部作报告时说:“不要总看自己的那一个指头,还要看看毛主席的九个指头!”
多数人根本没听,不管上面讲什么,也许正在估摸自己的“小九九”。其中一人正掐指头算数忽然听见这句话,以为是批评他掰自己的指头,于是赶紧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60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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