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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悟禅

时间:2010-10-31 18:25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叫天子 点击:
我转身走下台阶,融入街道上的人流中,康复后的愉悦之感如春潮涨满全身:健康真好!

  对医生我有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那年,我带父亲到一家医院做“彩超”检查,等候半个小时后,从里面递出一张诊断报告单,比甲骨文还难辩认的字迹,让我如坠云雾,接诊的女医生接过去斜目一瞥,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肝癌晚期。”“什么?您再仔细看看!”我惊叫起来。“回家好好待候老人吧,恐怕只有三个月时间了。”女医生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我没有了任何侥幸,只好怀着悲痛的心情,带着毫不知情的父亲返回家。父亲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在收拾父亲遗物时,突然想起那位女医生的“预言”,屈指算来,竟仅两天之差!顿时,在心中更增添了对医生的敬畏。
  
  前年,我因下颌有一不明肿块到医院检查,一位梳着马尾辫、年纪与我女儿相仿的女医生,把我带到一台叫不出名的机器旁,她将一张两指宽的卡片状的东西插到机器上,让我用牙咬住卡片上的槽,双手抓住机器上的把柄。然后,她后退一步,向我发出口令:“双脚并拢!”“站稳挺胸!”,我一丝不苟地做着动作,仿佛回到读小学时的操场上。
  
  次日,到医院取片子。女医生在一摞摞纸袋中翻找了半天,一拍脑门:“嗨!放到办公室里了。”跟着女医生向办公室走,我问:“怎么放在办公室呢?”“昨晚几位医生专门研究过,”顿时,我头皮一紧,心头掠过不祥之感,接过装片子的纸袋,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什么问题?”女医生欲言又止:“到二楼让主治医生看看吧。”我提着纸袋,像提着一枚炸弹,扶着拦杆爬上二楼,主治医生接到纸袋,抽出片子,对着灯光左右端详,又把片子贴在窗户玻璃上远近端详,我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了,真正体会到“心提到嗓门眼”的滋味,半晌,医生放下片子,轻松地说“良性囊肿,做个切除手术吧,”我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脱口说了句“谢谢!”好像是他的左右端详才让我的病情变得简单了。
  
  做手术那天,我被护士带到手术室,主治医师还未到,护士让我在走廊上稍等一会。身穿条状花纹的病服,站在手术室门前,我的心反倒轻松起来。手术室隔壁就是产房,新生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走廊上来往的家属的脸上灿烂如花。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和凄厉的哭声,我探出身子望去,一辆车头系着白花的灵车缓缓开出大门,此刻,心中顿生感慨:生命在哭声中开始,又在哭声中结束,生与死的距离仅是一步之遥,即使是白衣天使,在死神面前,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在十多天的住院治疗中,我慢慢发现,不独是我,每个病人对医生都心存敬畏。每天早晨,例行查房时,医生们走进病房,大家或立或坐,专注地听着医生吩咐,鸡啄米似地点头:“好,好!”走廊上,不少病人在医生后面亦步亦趋,询问着病情,一脸的虔诚……。我突然感到,医院是世界上最平等的地方,无论你是巨贾政要,还贩夫走卒是,无论你是帅男靓女,还是朽翁老妪,在这里你就是一名病人,医生就是你生命的守护神。我们对医生的敬畏,其实就是对生命的敬畏!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办好出院手续,提着网袋走出医院的大门,喧嚣之声扑面而来。街道两旁高楼巍巍,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如群山间的一条长河,医院大门前是密密匝匝的车、熙熙攘攘的人,象长河里的一个巨大的洄水窝,把病人和亚健康人群滞留在这里。我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生活在病魔的阴影下,健康对我们来说,显得多么重要!但是,当人们健康的时候,谁会想到生病时的痛苦呢?在生活中,人们总是斤斤计较,患得患失,为在菜市场购得几斤注水牛肉而痛心疾首,为在彩票店中得几元小奖而窃窃自喜,为麻将桌上的一个“杠上开花”而得意忘形,为与邻居鸡毛蒜皮的纠纷而耿耿于怀……私欲让我们变得俗不可耐,贪婪让生命黯然失色!此时,我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假若在生命的某个阶段,让人们生病到医院住上几天,该多好啊!有了这样的经历,我们就会悟透生命的“禅机”,什么是非恩怨,什么成败得失,都会显得微不足道,我们在生活中就会少了苛求多了宽容,少了浮燥多了从容,少了烦恼多了笑容,我们的人生就会因此神采飞扬!
  
  我转身走下台阶,融入街道上的人流中,康复后的愉悦之感如春潮涨满全身:健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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