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离大京风景区如此之近,距我所生活的小镇不过半小时车程,车子在山间七弯八拐几圈,很快就到了。这就是大京?苍翠的山林间拥着一汪绿色的湖泊,路旁多陈旧的屋舍,也有鲜明的公交车。远望去,湖面停泊着大量游船,如同一片杂乱的宅院,除了这一切,便只剩下安静。
看来这里运营得并不理想,到处都有点破落的感觉,几匹供游人乘坐的马嘶着气在树下转圈。因平时很少带儿子出去玩,便觉定带他坐一回马,我生怕那瘦削的马背不堪背负我累赘的身体,还好,一切正常。马穿山径菊初黄,信马悠悠野兴长,我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儿子,一边和大汗淋漓的牵马人攀谈。牵马人健谈,居然还是我的家门,他说此地几无杂姓,这让我有种回家的高兴。马蹄敲打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得得”作响,两侧有许多高大却空无一人的楼房,依稀能看到昔日的繁华,如今却杂草封门,一片萧瑟。我不知道这里曾经有多盲目的开发,只是觉得我们向大自然索取太甚,到头来往往是一无所有。
我渐渐适应了马鞍上的姿势,轻松时便有心情四顾山光水光。古人往往乘了高头大马在市集招摇而过,或许取的就是这一分怡然自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是多少读书人的毕生梦想。走了几段上坡路,马儿开始吃力起来,看着走得有些蹒跚的马儿,我不禁生出几分怜惜,或许,草原上才是它们的家。
宽大的游船已然陈旧,柴油机亢奋的吐着黑烟,我知道,我并不曾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哪里。船就像一栋小小的房子,设施完备,宛若一个温馨的家园。水面碧蓝幽深,在船后拉出一道道迤逦的纹迹,以前的小山头现在已经成为一座座孤寂的岛屿。我诧异的看着住在小岛上的农家,好奇的问船老大,那些人家如何外出。不时有急速的冲锋舟与悠闲的小画舫与我们随行,我肆无忌惮的大声打着招呼,当然没有人应答,人家大概以为我是一个疯子。
没有疯,却有了醉意,带上船来的啤酒早已喝光,微醺陶然的我在船头迎风而坐,任凭阳光晒在身上。此时手机已经关掉,我就呆在一隅任何人也找不到的空间里,一如失去束缚的鸟儿。昔日的行色匆匆,功名利禄,在此时看来都淡若云烟。同伴们或唱或跳,快意地享受着这山山水水,儿子也高兴的在船上跑来跑去,有如一只闯进了森林的小鹿,或许,这就叫做自由。这里并没有其他景区那般瑰丽,但心宽处,便是世外桃源,难道不是么?
船静静的泊在大京湖一处不知名的所在,同伴们纷纷穿上救生衣跳入水中,我站在岸上跃跃欲试,却终归没有勇气跳下去。我怕水,心中更是有无法释怀的阴影,我还有没力量排解心中的恐惧,只好傻傻的看着同伴们快乐的嬉戏。随行的一些人都和我在同一个小镇上以引车卖浆为生,每日里为蝇头小利劳碌奔波,且为那些阳春白雪的大老爷们所鄙薄。还好,我们都有各自快乐的生存方式,K歌,跳舞,最简单时就炒两个菜整两瓶啤酒聊天吹牛。花有各自盛开的方式,只是衬托的背景不同而已。
我没下水也已湿身,并不曾感觉冷,尽管日渐西斜,清风飒飒。没有人提回家的事,或许都知道,一踏进家门,就步入俗世里。有着做不完的生意,看不完的病人,理不完的琐事。我当然没有严子陵的淡泊,更没有陆放翁的旷达,我是一个俗人,为钱费尽心机的俗人,可我真愿呆在这里,呆在大京湖的山水间——哪怕就是再多一分钟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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