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声里,是远去的流年;断鸿声里,是爱情的惊梦。我远离了故道、远离了乡井、远离了情垣。
是如何的一种感觉,在滇西北小城独步,有着与北方草原不同的韵致:小城是温婉的,风景是细腻的。偶然抬头,见别人院墙里的贺春红花探出簇簇的火红,艳丽无比,这让我想起了草原野花——那火红的山丹来,而那种花已是我多年不见的故乡山野生长的植物了。
那山丹的红,与雁的鸿,仿佛他就是为离别而生的。记得年少时喜欢撷一朵蒲公英的花絮登上山坡随风吹放,那一朵朵小巧的象棉絮一样的一个个小伞,旋转飘摇远去的的姿影曾经放飞了许多我童年稚嫩的梦想和笑声,渴待有一天也像花伞一样自由的徜徉在蓝天上。如今,往事就也像那些小花伞一一远去,留下的是对过去无限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怅怀,那一切是不是预示着自己一生就注定了的漂泊?
想起断鸿,遂想起平生未尽的事;想起山丹花,也想起青春的激情和火恋;想起蒲公英的花絮,就勾起许多不尽的幻想及念想……古人用鸿雁来象征漂流、离别、孤单、思念、息信,不是没有道理的。是啊,你看那长天上一行孤独的雁序,让人不由的想起了春去秋来、孤独漂泊和离别愁绪;让人不由的在那一声声鸿雁的鸣啼中,感知到离愁、凄凉和萧索……断鸿声里,老是教人在离绪充溢时,觉得自己竟是那一只孤独的鸿雁;会想起你离别后的渺杳甚至是永隔;会想起在黄昏来临时,我多想追随你的身影远去;会想起我同你天涯漂泊时,尽展自己的羽翼,给你护持,给你蕴藉,陪伴你的孤凉和愁寞……
这让我想起我曾经写过一首蒙古草原味道的歌词——《小鸿雁》中是这样唱的:“小鸿雁呀,天上飞,远去的时光不复追;小鸿雁呀,落水陂,逝水东流不西回;小鸿雁呀,欲北归,牵我衣襟不起飞……”,在这不经意中,脑海里就浮起一幕深浅分明的影像;一只鸿鸟翩翩然、寂寂然翔于蓝天上,留下了记忆中的澄洁和高深的寂寞;一位少年立于高冈,遥望长天似是向往自由,更似倾慕鸿影。如今我亦像鸿雁一样孤独的迁徙,蓦然一抬眼,望见花期将届,自己不禁想幻化成一滴露珠,同花朵一起委尘;亦或是自己真的变成一只鸿雁,在霜风中展翼,去点破天的蓝。
远处,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有人唱起了骊歌,似一首民谣的和声,就那样清清玄玄的蜿蜒进我的心脉里,同落花与鸿雁一样激起的不仅仅是童年天真的记忆,而是少年的梦想与青春的一段惜情。这轻唱敲醒了少年的梦境和蓝天白云的高阔与自由,因之惊觉现实中自己既不是鸿鸟,也非鲜花和露珠。而那曾经的一切,终于在碎梦中看见自己的面容,原来远去的是一个少年,留下的是一段惊梦。
若干年来死生以赴的苦求,竟然就要过去,但仍会留下刻骨铭心的痕迹。正如飞鸿过处,啼声宛然在耳,然啼声已断,留下来一片感人的凄楚。而那个梦鸿的少年已不再是少年,他也静静地等待情感的宣判和爱的断离。在日落前的昏黄里站立许久,长天渺渺,雁碎声声,那声音像濒死的恋人在艰难的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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