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世的喧哗和光色中谈孤独,似乎是很煽情也很弱智的事情。但事实上,不管你承不承认或者愿不愿意接受,孤独是存在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清末的王国维帮我们把孤独的况味作了最好的总结。依王国维的理论,那个灯火阑珊处的人影总在结局时显现。这样的结局,给了我们无限的感慨和凄凉。依他的逻辑,孤独是与生俱来的,它充满了宿命和悲情。而我们的人生,似乎是注定的孤旅。
孤独是一种心念,它总在一霎那间快如光电袭来,它不管当时的你是一个人还是跟一群人在一起,它不管你是年少还是年轻。事实上,你年岁渐长,孤独感也就更强烈。而孤独的感觉袭来的次数也就越来越频繁。这些常令你恐慌,令你无助和忧伤。但面对这些你是无力的,因为你清楚地知道,这一张大网,网住的是芸芸众生,你不可能超脱尘世的羁绊,于柴米油盐中,练出个不坏金身来。
孤独的力量是巨大的,它一如风中的蜡烛,尽管风大,却摇曳不熄。有一天,你上楼,家里就你一人,你听到自己的脚步回响声,然后你回头望望,除了墙壁和楼梯,除了你和空气,屋里什么都没有,于是,这一刻你会感到自己的孤独。还有一天,你置身于所谓的朋友和同事间,你们喜笑颜开着一起聚聚,每个人都高举着酒杯,你很自然地去了趟洗手间,然后你回来,看着那么多的红男绿女展现着人间百态,你站在众多的亲友中间,会突然发现自己的孤独。还有就是有那么一天,你长大后的某一天,这一天有可能是午后也有可能是晨昏,你正走在路上,或者你在车站,正在等车迎接你的亲人。那时候,你已经长大,也已经学会了思考,你在某一次凝神的刹那突然发现自己是孤独的。你觉得这么些年过去,父母也好,兄弟和伴侣也罢,都只是互相携扶着走过一程,而那么多关键的路,都是你自己扛下来的,这时候,你突然就发现了自己的孤独。
孤独当然也并不是可怕的,他似乎是一种人生的常态,也正因了这种常态,很多人才清醒而理智地看清了自己,从而于孤独中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尽头。
某个黄昏,你无事,而天色昏暗,似要下起雨来。于是,你在这样一个绝好的背景里感受着孤独,这时候,孤独是一条流着墨绿色水的河流,它将你的思绪,带向的是更遥远更神秘的地方,那里,或许是你拥有着往事的从前,或许是另一重花谢花开的世界。
某场拼搏,你收获的却是苦果,于是你停留在人生的某一个点上,环顾四周锦衣玉食和事业有成的人,你想起儿时的同伴和旧时的同窗,你发现时空远了,淡了,即使有关心你的人愿意接纳你失败的痰盂,你也举得没那个必要。这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孤独,你发现你那一刻掉落的是深井而不是河湾。这时候,你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品尝人生这枚果实。
更多的时候,你并不孤独,你生活在五光十色,眼花缭乱的世界里。但孤独的况味,他是你一辈子宿命的存在,你真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不正如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来路和归途一样,这是多少人千百次追问的命题。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又要到哪里去呢?我们一次次追问,剩下的还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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