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近来痴迷于这动作。
站在如潮的人流中,优雅地伸手。听凭温润的风,细致地撞进掌心。交汇的刹那,是无可言传的意会。是隐忍的不说。便是有尘来,盈盈而立的姿势也依旧。
况是还有这幽幽惆怅着的脉的律动,正轻灵地划过纹理。茫茫的夜色之外,便生出在心海浅浅妩媚着的另一方天。那里望眼是麦麦的清碧。干净。纯粹。唯有沙沙的风声。
尔后。手微微颤抖。尘埃陨落。世界也安静下来。
要是开心。就畅快淋漓地吸气。心无旁骛地奔跑。在子规恋恋迂回的山林中,捕捉最酷似幸福的那一声欢鸣。在潮水规律涨落的堤岸边,收获间隙的每一次细流。便是依旧不打算吐出一个字,也有饱满的词汇汹涌挤来。瞬时之间。思海无边。落指成彩。
而意念的风声,却是时而变幻颜色。
比如抬头的时候,总渴望旭日能早早地来临。把时间捏碎,揉进磷粉。奔着。跑着。赶在下一秒之前,引燃那把孤单寄居在天堂的已潮湿了太久的火炬。然后,骄傲地仰起脸,在熊熊的冲天的火苗中任性跳舞。管它舞步紊乱。管它撕心裂肺。毅然决然焚毁一切。把日子也痛快地烧掉。
就那样虔诚地深信佛说的――欢乐(yue)。或是碎音。终不过灰烬。
可当我低头,却看到露珠。她们在我的脚背上安静生长。借了夜色晶莹。有无暇的剔透。
我不能动。动不了。除了借风伸手。
那么。就让这冷冷的意念随了风去。一如起初地把根植在原地。而那些如丝绳般纠缠在手心里的零乱的风言风语,在我岿然伸手时,不过如即要零落的枚枚尘灰。在貌似壮烈的洋洋洒洒里,纷呈一种传说。我那时无惧。从此无惧。
风在动吗?帆在动吗?佛满眼慈悲地说。其实,是心在动。我依然深信不疑。
不是吗?在最初的最初,我只是一株花粉。借了风,才来到这里。彼时落落。如今生根。
于是。除了我的根在生长,我不想动。我唯一想做的,只是微笑着活动我的关节。好在风迎面而来时,伸手。然后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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