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是一个盲人,平常人眼睛里,没有他那样的淡然,这种淡然,是长久失明而又过着淡然知足生活所带来的,是经历过人生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后所养成的。 我是去银行办事的路上遇到他的,从天桥的东边走到西边,在西边,我就遇到了他。和一般的乞讨者不同,他穿的很整洁,虽然很破旧了,但走到他跟前,绝对没有任何异味。我先是看到了他的眼,再往下看,心底一揪,他的一只腿空荡荡的,我想:应该是后天的伤残。 他正拉着一支曲子,很轻柔很淡然的感觉,忧忧的传到你的耳朵中来,觉得很受用。他的身子前有一只干净的瓷罐子,里边有些零零碎碎的毛票、硬币。我想掏出钱包给他些零钱,但后边的行人紧紧跟着我,我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他。 回去时,我没有再经过那座天桥。我得到另一家银行,再走那座天桥,会绕很远的一段路。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我心里一直想着他,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乞者?我盼望着赶快到银行办事的那天,这7天的等待是如此漫长。 我是一路小跑着到那座天桥的,平常 15分钟的路程,我用了8分钟。他还在哪里,那淡然清澈的眼神,让人禁不住动容。我盯着他身前的那只瓷罐子,里边的零钱,都没有遮住底子,他身后是傍晚的夕阳,再过2个小时,这座城市就会被黑夜占领。 缓缓地掏出钱包,我把一张5元的票子放到了他的罐子里。他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停下了手中的曲子,缓缓地弯了一下腰,那个动作,在夕阳的余晖时,是那样的令人动容。 3月的第三周,我再次路过天桥的时候,心情也莫明地平静不下来。从东边到西边,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支很轻柔很淡然的曲子,消失了。天桥上很干净,风滑过去,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任何声音。 那一整天,我都很惆怅,我真心地自我安慰,乞者,是到城市的另一座天桥了。我想:这个偌大的城市,应该会给乞者留下生活的一方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