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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雨巷卖樱桃

时间:2010-02-20 10:25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杨毅 点击:
  少年子弟江湖老,又见雨巷卖樱桃。此时的意境最是令人低徊。风亦潇潇,雨亦飘飘,“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可不是么,一年复一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的一生,又能吃多少回红红的樱桃呢?

  还记得吗?那时雨巷的樱桃红了那些“仙境嵯峨景色秀,点点珠樱西施口。”至今还烙印在我的心版上。总是想不明白,樱桃怎会这般的固执,让我长久牵挂难忘,那细雨,那和风,还有那满树悬挂着水嫩嫩的红山果。一串串,一簇簇,温婉嫣然开在心底,最是樱桃红透的甜蜜,合着一场淅淅沥沥的酥雨,踩着时令结伴走来,红艳艳地结成了一树灿烂的光华日来月返,月现日隐。才始立春,樱桃树沐浴着日晖,吸取着月华,便急匆匆地开出一束束洁白色的小花,伞状的花序犹如满天闪烁的繁星,多情的风儿携着樱桃花的芳馨,不觉中就红遍了山间城乡,在溪畔,在花前,在树下,我痴情的吟哦了,却无法拥一树的温暖于怀中片刻,花虽好看,却比不上果实熟了时的美丽醉人。


  樱桃红了时,雨季也随之一起来了。


  果之早熟者,非樱桃莫属。樱桃乃莺雀喜衔之果,故也叫“含桃”。王维有诗云:“才是寝园春荐后,非干御苑鸟衔残”。种类有朱樱、紫樱、蜡樱、樱珠,品味各异,其花如云,新绿娇艳,果若玉珠,秋叶丹红。实天然之润泽。但它却不耐雨淋,淋之则内生小虫。予有《惜樱桃》:“万颗娇珠似玛瑙,一夜风雨吹凌乱。岂堪红艳心中蚀,何不早拈入香来。”古往今来,世间美好的事物,大多短暂,此是盈虚天数,造化使然了,万不可强求。


  “梅子为花之首,樱桃乃果之冠。”此言实不虚。李渔《闲情偶记》云:“樱桃,花之可有可无也,所重于樱桃,在实不在花。”是啊,樱桃的果实较之樱桃花而言,的确高出一筹,更容易惹人陶醉。


  每当樱桃红了的时节,我总是悄悄地记忆起与樱桃有关的佳话和往事。小心地放缓心梦,怕惊破了那份晶莹剔透的媚妍,复又放慢脚步,恐错过那些熠熠泛彩的奇景。


  想着梦,梦就驻足了,娇羞的樱桃拥我入眠沉睡。我成了梦中最眩目的一颗红樱桃,镶嵌在绿叶丛中,与树共舞着,与樱桃同笑着,懵懵懂懂里,好象轮回了一世又一生。管它呢!或许,这一切真是我与樱桃前世不了的情缘。不然为什么樱桃一红,我心中就徒生出太多无端的感触我在安徽老乡徐红的博客上,看到她原创的一首樱桃诗,很短,然而很是优雅,意象也生动别致,值得品读,此刻我不由得低声吟诵着:


  听你轻声唤着就羞红了脸一切是多么美,甜着,不说话娇媚着,只低着头肩并着肩,很亲切我在多年以前,也曾写过一首有关樱桃的爱情诗,那首诗题目叫《樱桃雨》,当年发表在《星星》诗刊上。其实,那首诗与雨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那时我正年轻,恰巧爱又降临在樱桃成熟的季节,所以就借樱桃为题材抒发我的情愫。从那以后,我开始追求在文学的路上,茫然的一路行走,一路摸索。我不知道,现在是否有人还能记得起来那首小诗,它很朦胧,也很单纯的,只是当年我的樱桃树虽然开出了妍丽的花儿,最终却没有结下甜美的果实。


  我总爱把樱桃想象成琥珀,把花簇幻想成现实。然而,当我用心认真想着樱桃时,我担心忧伤的清泪,会凝聚成殷红的血色,最后浸染在樱桃之上,滴落在泥土之下。我知道,不是仅仅有了激昂的情感,就可以呵护所爱,使之灿美如樱桃的热烈!一颗真诚的心,实在是太重要了,生活对我如是的说。


  故乡的樱桃,想来这时也应该红透了吧。


  儿时的家院,妈妈种过樱桃树,初春花开,繁英似雪,纯白中盈盈泛着一丝淡淡的浅红,微寒仲春,飞花瓣瓣如絮,樱桃雨时燕子归,燕子来了,樱桃就红了,红得别样的亮丽,格外的鲜艳,仿佛高天燃烧的丹霞。别有一番红火的情感,让我嗅到了浓郁乡土的味道,那种皖南独特的樱桃香,至今让我念念不忘,时时怀想。


  樱桃的五月,红得透澈,一颗颗露珠似的笑着,水灵灵、水汪汪贴在柔柔的心尖上。


  “小楼一夜雨潇潇,深巷明朝卖樱桃”。


  前些天,我独自走在细雨中的古巷,只见那棵合抱的百年玉兰树下,倚着一个卖樱桃的小姑娘。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撑着雨伞,曼声蜜语地喊叫着:“卖樱桃 ,香甜的——樱桃——哟!”令人心软的叫卖声,风铃般清脆响亮,身边不时有燕子织梭般掠来飞去。这雨,这红樱桃,不正是走街窜巷卖樱桃的小姑娘唤来的吗我愉快的走近小姑娘,炯炯的目光朝着篮中的樱桃张望,几片嫩绿的芭蕉叶上,樱桃粒粒红润灵秀,颗颗吹弹欲破,极是讨人怜爱。此等好景,让我想起了白香山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诗人的譬如太绝妙了,樊素,口小善唱,小蛮,腰细会舞,一对美人在诗中流芳了千古,实际上,也让天下所有的女人美丽了,用樱桃来形容美唇,“樱桃小口一点点”太奇妙,太有意思了。


  “着词但见樱桃破,飞盏遥闻豆蔻香”。当我看着窈窕的小姑娘,问她多少钱一斤时,她甜甜的对我一笑说:叔叔,四元一斤,真的很甜。樱桃美丽,小姑娘也美丽,宛若是樱桃的姐妹。雨巷,少女,红樱桃,绿芭蕉,盛开的白玉兰。眼前,活生生是一幅美妙的风景画呀,我蹲下身来,拈起几颗樱桃于掌心,仔细地观赏,看得人心如少年般心花怒放,神采飞扬。


  在妻弟新居客厅的墙上,挂有我的二幅樱桃小鸟图,那是他结婚的时候,我特意精心为他画的,二幅主题一致,只是构图不同。一片蕉叶,几只麻雀,数颗樱桃,看似逸笔草草,画面却镌永空灵,构成一种红火而温馨的意象。寓意他们日子越过越旺,如同红樱桃,绿芭蕉般和谐美好,幸福万年长。


  回到家中,我将樱桃洗净,特意放在白地青花的瓷盘里,绿柄红果,园匀莹彻,真的好美!居室里顿时溢满了樱桃的香甜味,淡淡的,却很真实。想着它的酸甜,不知不觉口中玉液盈齿,我却不忍心吃上一颗,静静的看着,默默的想着,樱桃,实在是天生的尤物了,怎么可以用玛瑙琥珀,童稚无邪的眼睛,少女娇羞的红晕来比喻呢!樱桃不是吃的呀,它是看的。樱桃是诗和画,属于美的精灵,看着它就是一种绝美的享受。恍惚中,我的心儿醉了,深深的醉了,醉在红樱桃的快乐里,原来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快乐的心境是如此的简单。


  窗外起风了,有雨在飘洒,想起那一树樱桃带雨红,真是绮丽无限,简直就是一树的好诗词啊你听欧阳修的歌:“风雨时时添气候,成行新笋霜筠厚。题就送春诗几首,聊对酒,樱桃色照银盘溜。”多么地细腻生动,令人尤在词的景物之中沉醉,回味无穷。再听一听李后主唱的:“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好个后主,好个丁香颗,樱桃破,不爱江山爱美人,才华横溢,却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帝!“纤枝瑶月弄圆霜,半入邻家半入墙。刘阮不知人独立,满衣清露到明香。”皮日休的《夜看樱桃花》,清霜花香不仅仅是带到了天明,分明是淡香飘到了现在呀!还是白香山描写的淋漓尽致,让我如同亲临了树树火红的娇艳和馥郁的清香。“含桃最说出东关,香气鲜浓气味殊。洽洽举头千万颗,婆婆拂面两三株。鸟偷飞处衔将火,人摘争时蹋破珠。可惜风吹兼雨打,明朝后日即应无”。


  少年子弟江湖老,又见雨巷卖樱桃。此时的意境最是令人低徊。风亦潇潇,雨亦飘飘,“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可不是么,一年复一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的一生,又能吃多少回红红的樱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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