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由此看来,苏杭二州就是人间的天堂了。
车到苏州,秋雨轻蒙,夜色正酣,站前大道把我们引向小城安谧的去处,引向姑苏清明的早晨。我们只有大半天的时间逗留,而苏州有一百多处园林和众多的古迹,我们只得匆忙地在地图上找到最有名的“虎丘”。
“虎丘”是吴王夫差葬父之地。传说吴王夫差葬父阖闾三日后,有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阖闾是春秋晚期吴国的国君,生前爱剑,葬时不仅“铜椁三重,倾水银为池,黄金珍玉为凫雁”,而且以“专诸”“鱼肠”等剑三千殉葬。相传秦始皇和孙权都曾派人在此凿石求剑不得,留下一个很深的“剑池”。东晋时建“虎丘山寺”,后被毁,宋时重建,改名为“云岩禅寺”,并建“云岩寺塔”,俗称“虎丘塔”。由于造塔时地基不平,年长日久塔身严重倾斜,成为中国的“比萨斜塔”。
“虎丘”胜地历史悠久,文化深厚,又居江南宝地,自然,象我们这样的慕名者甚多。园内游人如织,喧声盈耳。锣鼓声处,杂耍艺人操术弄技,高潮跌起;虎丘塔下,一个什么“艺术团”载歌载舞,与风霜驳落的古塔一争风采,一争游客的青睐。千年胜地,失去往日的静谧。这热闹的景象与古老的遗迹不相适宜,与我寻古探幽的心情不相适宜,于是撇开众人,远避鼎沸的人声,去独自徜徉虎丘园边的徊廊。
徊廊的尽头有一间新建的屋舍,古朴而典雅,虽不比“大雄宝殿”的威仪,却修筑得不损园林的风格。走进屋去,才知这小屋是虎丘“云岩寺塔”的资料馆,除我之外竟没有一个游客在此凭吊这“东方斜塔”的古老。屋内冷落凄清,而屋外不远处却锣鼓铿锵,歌舞满台,我不由想起余秋雨先生在《白发苏州》中说的一句话:“苏州,是中国文化宁谧的后院。”由此看来,中国如此众多“后院”也不再静谧,却被经济的浪潮荡漾得“门庭若市”了,莫非中国的苏州,真的白发苍苍,真的老了。
不管怎么说,虎丘塔确是老态龙钟,它正面临着倒塌的危险。在中国旅游胜地有不少像虎丘塔这样的古老建筑,它们在岁月的风雨和战争的烟火中曾多次被毁,却又多次得以重建。而要重建的何止是这一座千年古塔?中华民族的传统,先人的文化情结,百废不兴,那么虎丘塔真的象杭州的“雷峰塔”那样,被漂泼的风雨和根深蒂固的愚昧所摧倒,也许就没有人再想着把它重建起来了,我们的子孙在炽热的未来生活里身心憔悴之时,就没有一方“宁谧的后院”来安歇,没有一眼甘泉来滋润了。
如果说“虎丘”是苏州最具代表性的自然名胜,那么人工园林就是苏州最具风格的人间遗迹了。地图上标明的园林太多,我们从路旁的站牌上找到苏州四大名园之一的“狮子林”。
“狮子林”建于元代,为寺后花园,园中众多假山怪石皆如形态各异的狮子,故名“狮子林”。园中洞壑宛转,曲折盘旋,如入迷阵,有桃源十八景之称。洞顶奇峰林立,状如狮兽,洞外长廊萦绕,楼台隐现;亭台楼榭,依山傍水,参差错落,名家字迹,刻石印墨,醒人耳目。清波游红鲤,巧石缀伶亭,翠冠覆檐壁,落花飘桥池,真可谓碧颜秀色俯仰可拾。“狮子林”也如同“虎丘”园一片沸然,游客摩肩接踵,一步一赞。在这里,游客们大概赏鉴到叶圣陶先生所说的那种“隔而未隔,界而未界”步步为景的精致,体会到那种“如在图画中”的妙趣,皆用最精美的语言夸赞着太湖石的奇巧,古园林的别有洞天。这极富情趣的伶景微观无一不出自人工的精巧,而独具的匠心又无一不得益于大自然的启迪,得益于匠师们的文化素养。自然之伟大,智慧之伟大,两者融合才能创造出伟大的文化。只是这文化表现于一处景观一方胜地时,有心去品味匠心之美创造之美的人却不是太多,人们只是忙着用自己的一双慧眼选出一处自然的风景,忘却先人,留下自己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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