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红薯的是个老头，穿的厚厚的，高高的领子遮住了大半长脸，呵着白色的雾气。一场风已经把这个季节带入寒冷。早上起来的时候刮着寒风，风吹在脸上像碎冰砸在脸上冷的直打哆嗦。万没想到，南方冬季的天空也这样容易变化。也晓得南方并不都是温暖如春。老汉缩在衣领里，畏手畏脚的嗑瓜子。
　　
　　路过时，一摸才知道身上没有一分零钱了，装着的是前日取的一百块钱。赚的不容易，却经不住花，看到老头觉得很不容易，有了一点恻隐之心，我不容易他这更不容易，就打算买个红薯，这样、一换了钱，二呢又可以暖暖手，再说对红薯的记忆要长达一个年头的冬季，早就想吃了，总是碰不到。
　　
　　老汉见我过去，忙站起来，伸出了袖子里躲藏着的那只手：苍老而又不满虬须般的血管。如同水泥建筑中的钢筋铁柱。一把拉开放在车沿子上的瓜子袋。喷着气雾说：还热着哩。
　　
　　“多少钱?"
　　
　　“一斤三块钱。”他看着我说。
　　
　　我捡了个稍微大点的给他，过完称装了。掏钱给他。这时过来一个女人，一把从男人的手中掳了去。着实有点惊异。男人抬眼看了一下并未吭声，从怀里掏钱来找，我便明白那一定是男人的女人了。顿时觉得这微晴的天色里多了许多的不和谐，大为那个女人不知教养的从男人手里夺钱暗感厌恶，甚至觉得男人未免也太懦弱了些，可想而知是个地道的“妻管严”了。这女上的上劲之处在于当着客人的面不给男人余地。我想他们之间也许不从在什么样的爱情，两个人的相聚只是在意识流里做着什么，除了为了孩子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或者男人叫女人不信任了，但我不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有什么。
　　
　　许多个日子以后，那是个傍晚，我刚下班转过路口进公寓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偏头一看：卖红薯的烤炉和那个男人，刚才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就是那个女人，依然带着帽子，和男人一样穿的厚厚的。
　　
　　我是逢上就买的，于是走了过去。
　　
　　天气依然寒冬。男人蹲在树下，女人呵着热气给男人搓手。
　　
　　“你冷不？”
　　
　　“咿呀，这不都习惯了吗？”
　　
　　这着实惊异的很。见我过来，女的问“卖红薯？要多大的。”
　　
　　我挑了一个，男人捏称接着微微的灯光来称。递了钱是女人接的，回身给了男人叫找钱。男人畏手畏脚的从怀里掏钱，手冷的直哆嗦，女人又是一把，从男人怀里躲过了钱。厉声说：“去，上那边呆回去！”我抬头顺着她指的地方，那里是百货公司的大厅。男人有写涩嚅道“不去了！”女人找了钱，我突然很想念起来。借着微光给女友打了个电话。
　　
　　原来他们是有爱的，尽管是姿势僵硬的，感动却无比柔软。呵着气并不觉寒冷了，心里亮堂堂的。